“你在捉鬼除靈?” 枯荷連忙拍了拍手,掃掉指尖上的乳酪酥渣子,道:“正好我閑得慌,走,咱們一起打架去。”
“...若是公子願意與我一同前去除靈...那真是...幫我一個大忙了。”
耿秋燈抿了抿嘴,擠出一絲笑容,于是枯荷随着耿秋燈鑽進暗巷,找了一處堆滿菜筐的角落頭,躲了起來。
耿秋燈道:“他們晚上常出沒于此,我們先稍等片刻。”
枯荷不以為然,道:“幹等着做什麼,先布陣啊。”
他一邊說着,一邊操控着不律,在空中開始作畫符箓。一眨眼的功夫,巷子裡便被枯荷布滿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陣法。
一旁的耿秋燈看得是目瞪口呆。
“一陣子不見...公子的法力,又長進了不少...”
枯荷得意地笑了笑,道:“對了,夢回姑娘呢,你們怎麼沒在一起?”
聞言,耿秋燈的身子不易察覺地微頓了一下。
“夢姑娘回鄉探親了。”
枯荷光顧着布陣,并沒捕捉到對方的異常。沒等多久,頭頂忽然壓來一片漆黑的雲,定睛一看,居然是成群結隊的黑色怨靈。
“這...” 枯荷驚訝地張大了嘴,道:“怎麼來了這麼多?!”
他立即轉頭,在耿秋燈四周布下了淨心咒陣:“你離他們遠一點,如此多怨氣,一般人可吃不消!”
“公子!那你怎麼辦?” 耿秋燈神情有些猶豫。
枯荷嘴角一揚,道:“我不是一般人。”
下一刻,那片黑沖着枯荷壓了過來,枯荷從容不迫地站在原地,毫無懼色。就在怨魂要沖到眼前時,咒法從四方襲來,纏得它們無法動身,霎時急停在了空中,枯荷趁機端詳眼前掙紮着的惡鬼,發覺它們身上的怨氣有些不同尋常。
“秋燈兄,你知道這些冤魂的來頭嗎?我能感覺到,他們身上夾雜着好幾股不同的怨氣...”
枯荷皺起眉頭,絞盡腦汁,嘗試去用言語來形容他感覺到的異樣。
“就好比...你招來了一個兇鬼,兇神惡煞,滿身黑煙,連是男是女都分不出。可是你竟然還嫌它不夠兇,又另尋了更多的怨氣,強加在這兇鬼身上,如此一來,這隻兇鬼就變得更加狂躁殘暴,難以控制。”
耿秋燈沉默半晌,低聲道:“不愧是公子...一下便能看出端倪,但我...并不知這些冤魂的來曆。”
枯荷裝腔作勢地活動了一下筋骨,道:“沒事,咱們可以問。”
一般來說,怨氣如此之重的鬼魂,不在淨心咒裡呆上個十天半月,根本恢複不了神志。因此,對枯荷來說,這是試探自身除怨之力的好機會。
他徑直把手伸向了其中一個厲鬼,這個舉動把耿秋燈吓了一跳。
“枯荷公子!危險!”
枯荷并不理會耿秋燈的阻止。觸碰靈體的那一瞬,濃郁的黑煙竄上指尖,腦海響起悲鳴。他皺起眉頭,将大量的除怨之力聚集手心,與對面那兇蠻的怨氣對抗着。
純粹的怨氣,會無差别地攻擊周圍的一切,某種程度而言,除去純粹的怨氣比除去煉化成黑焰的執念更難。尋常人若是被這怨氣襲身,不出半盞茶的時間,必會七竅流血暴斃而亡,而枯荷卻隻是冒了幾顆汗珠。
纏繞靈體的黑煙逐漸退去,而耿秋燈的表情,也慢慢從驚吓轉成了驚愕。有那麼一瞬間,他好像看見枯荷的雙眸發出了金色的光。
黑煙完全散去後,一個瘦弱的女鬼現出了原形。
“對不起...嗚嗚...求求你...放我走...”
她縮成一團,不住地哭泣。
枯荷輕輕地把手搭在對方肩膀上,柔聲道:“别哭,已經沒事了,我不會傷你,你能先告訴我,是誰把你們弄成這幅樣子的嗎?
女鬼擡起頭,見眼前之人一臉無害,身子便漸漸停止了顫抖。她啜泣着回答道:“我...我本在墳頭前徘徊...後來被抓去了...金玉堂...”
枯荷眉毛一擡,道:“金玉堂?”
這時,那女鬼瞥見了走過來的耿秋燈,忽然大驚失色,喊道:“公子小心!!...就是他...就是他!”
“他...?” 枯荷有些莫名其妙,道:“秋燈兄跟金玉堂有何關系...”
沒等枯荷反應過來,耿秋燈便重重地在他身上點了幾下,枯荷大眼一瞪,忽然覺得身體有些使不上勁兒了。
“秋燈兄...?你對我做了什麼?”
耿秋燈神情複雜地望着枯荷,半晌,才道:“枯荷...對不起...”
枯荷難以置信地望着對方,驚覺這一幕是如此的似曾相識。
靈脈被封,法力減弱,布下的法陣不堪怨氣的沖擊,一個接一個地消失。沒了法陣的束縛後,那女鬼倉皇而逃,其餘的兇魂也各自散去。
耿秋燈随即出手,反扣住枯荷手臂,枯荷反抗了兩下,沒能掙脫。這時不遠處傳來了飾品碰撞的清脆聲響,一個曼妙的身影從巷子深處走了出來。
“我沒料到...這麼多厲魂...竟都動不了你...”
說話的女人雖戴着個半邊面具,被遮住了部分容顔,但枯荷立刻認出了她的聲音。
“金暮朝...”
金暮朝冷冷地看着枯荷,若有所思。
“...我總算是明白,父親當初為何想拉攏你了。耿秋燈,把他帶到府上,他還有用。”
“耿秋燈!” 枯荷使勁兒掙紮,扭頭對身後之人道:“你為何在替金暮朝辦事?!”
耿秋燈沒有回答,隻是對着他的後頸重擊了一下,于是枯荷悶哼一聲,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