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般若早早起床,在廚房搗鼓半天做了早點,便滿心歡喜地往松文住所跑去。她一手摟着食盤,一手正準備敲門,動作卻被門縫裡透出的邪煞之氣打斷,于是她縮回指尖,随即打了個寒顫。
“...怎會有如此邪氣?”
般若頓生不安,思量片刻,果斷一掌推開房門,進去便大喊道:“江粼哥哥!!”
松文正好站在門口,他聞聲扭頭,見是般若貿然闖入,立即臉色一沉,輕喝道:“出去!
忽被斥責,般若頓住腳步,腦袋一滞,略顯委屈。此刻屋外晨光明媚,屋内卻是陰暗森冷,凝目一看,眼前空氣混濁不清,彌漫着墨色的煙熏。
見般若愣在原地,松文當即上前,将她向門外推去,這時,裡屋傳來一聲呓語。
“...父親...住手。”
松文停了腳步,般若也循聲望了過去,隻見一人橫卧于床榻,蜷縮成團,神情極其不安,一眼認出那是枯荷後,她道:“他怎麼了?”
“沒事...” 松文敷衍地低喃,催促着把她推了出去,“在外面等着,别進來。”
般若連忙抓緊松文,着急地道:“屋裡有邪氣,江粼哥哥也不能進去!”
松文搖頭,一聲歎息,他跟着般若走出門外,然後拂袖一揮,合上了身後的房門,随即,他畫了幾道符箓,再而掌心一推,将咒法印在了緊閉的木門上。
“诶?等等...”
見他把枯荷也關屋裡了,般若着急地猛搖松文的袖口,道:“先去把他救出來啊!”
松文怅然道:“他...無妨,我們等着便是。”
但般若不明白松文為何把他留在了屋裡,雖說自己還生着枯荷的氣,但也不至于恨他入骨地把他棄火坑裡不顧。
屋裡又傳來了聲響,這次,那本是低喃的呓語已然轉成凄慘的哀嚎。
“給我住手—————!!”
叫喊撕心裂肺,般若一聽,轉頭便要往屋裡沖,奈何被松文攔了回去。望着那扇被法術封住的木門,兩人神情各有擔憂,一個是心急如焚,另一個是默然強忍。
漸漸地,屋裡的人不再叫喊,開始低聲抽泣起來。
“他醒了。”
松文淡淡地說着,終于放下了阻攔般若的手臂。
般若聞言,焦急的心情這才平複下來,同時她也意識到,于松文而言,這絕非尋常的一幕似乎是司空見慣之事。她遲疑地走到門前,伸手想推門,又猶豫不決,半晌,她隔着門向屋裡喊道:“喂,你沒事吧?”
般若這一開口,屋中哭聲戛然而止,空氣沉寂許久,也不聞枯荷回應。她納悶地撥了撥自己的發辮,又轉頭望了一眼松文,松文臉色沒有起伏,隻是用眼神示意她再等一等。
般若點頭,乖乖地把手縮了回去,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她後退之時,房門“吱呀”一聲倏然打開,差點沒把般若吓個半死。隻見枯荷站在門口,頭發蓬松,亂如雞窩,臉色黑沉,瞳色泛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般若目瞪口呆,有種下一瞬就會被對方吃掉的錯覺。枯荷低頭盯着自己,靜默不語,半晌,他忽然猛地一拍門,喝道:“你個小不點,一大早來這瞎晃蕩什麼?找死是不?!”
聽完枯荷這一呵斥,般若本來的擔心當即轉成了惱怒,她小腳一跺,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喊什麼喊,不就是哭鼻子被我聽見了,嫌自己丢臉了!”
“你...!” 枯荷氣急敗壞地揮了揮拳頭,反駁道:“誰哭了,無憑無據你别給我造謠!”
般若伸手一指對方眼角,道:“眼淚都沒擦幹淨,還敢嘴硬!”
“我呸!眼淚我會忘了擦...”
話到一半,枯荷才覺說漏了嘴,見般若噗嗤一聲,他更是氣得咬牙切齒,滞空的拳頭無處出擊,半晌,他看準般若懷裡的早點,伸手掏走一塊,扔進了嘴中。
“呀!” 般若一聲尖叫,連把食盤往懷裡一護,道:“誰讓你吃了,這是給江粼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