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荷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道:“夷陵啥吃的沒有,我有病才去吃野果?!”
松文想了想,對枯荷攤出了手,道:“給點錢。”
這下枯荷是徹底呆了,他張嘴盯着對方,久久沒接話,一來是驚訝松文的身無分文,二來是感歎自己竟也身無分文。
于是他轉頭望向荼白和離垢,擡手指着松文宣告道:“傳令下去,這是城主男寵,以後在夷陵城裡,他跟我一樣,刷臉就能蹭吃喝!”
荼白挑起眉頭,漠不關心地道:“傳令之事,讓紫棠去管。”
離垢沒說什麼,隻是偷偷翻了一下眸子,随後不緊不慢地伸出雙臂,像變戲法一樣,憑空召出一盤豐盛的菜肴,看得那饑腸辘辘的人一下子張大了嘴。
再怎麼說,離垢也照顧枯荷了一年有餘,所以他心裡清楚,對方餓起來的時候,要多狂躁有多狂躁,要多不講理就有多不講理。
“小離垢!!!你怎麼做到的!?”
枯荷欣喜若狂地奔到離垢面前,一頓狂吃了起來,荼白一臉嫌棄的望着他失禮的吃相,語氣略有嘲諷地道:“離垢雖是溺水閣出身,但空間傳送是他本就擅長的術法,你這都不記得了?”
怪不得每次呼喚離垢的時候,不管對方遠在何方,他都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将其召到自己身邊。
“...原來..如此...” 枯荷贊不絕口地點着頭,一邊咀嚼食物,一邊口齒不清地繼續道:“小離垢...你太棒了...我家那木頭...實在靠不住...以後...就隻能指望你了。”
“不過三天而已,” 松文不認同地抱起雙臂,冷水一潑地道:“修仙之人,這點辟谷能耐,乃是基本。”
“誰要修仙了,” 枯荷朝他吐了吐舌頭,道:“這年頭人世繁榮昌盛,沒事幹嘛還吃那個苦,會點拳腳功夫,能陪你耍幾下劍,還不夠用嗎?”
“的确不夠用。” 離垢接過話頭,道:“以你目前的狀态,根本扛不住城主的擔子。”
聞言,荼白不由歎了口氣。
“真苛刻...” 枯荷咽下一大口肉,再舔了舔指尖的油汁,道:“以前是掌門,現在是城主,你我說容易麼...都三天沒吃沒睡了...也不讓人休息一下。”
“城是你的,我不替你急。” 離垢聳了聳肩,“雖說風公子那邊一切順利,其餘地方也加緊了看守,此刻陣法的危機雖已穩下,也不代表萬無一失,所以,休息還是繼續,自己看着辦。”
“粼哥哥,” 枯荷撇嘴扭頭,指着離垢道:“他兇我。”
結果松文也不幫腔,反倒是附和道:“他說得沒錯。”
撒嬌不成,枯荷隻能哼哧一聲,氣呼呼地搶走了離垢手裡的菜肴。
“不能掉以輕心。” 荼白接過話頭,表情嚴肅了起來,“這幾日城裡冒出了不少鬼使,帶走了好些個常住的鬼族,雖說這也不是稀罕之事,但與往日相比,闖入城中的鬼使數量的确有所增長。”
“地府真的攻城了?”
枯荷一驚,差點沒噎着自己。
離垢搖了搖頭,道:“這等程度,談不上攻城,更像是試探,試探陣法之力是否有被削弱。”
“那怎麼辦...” 枯荷急忙咽下喉嚨裡的食物,手足無措地望着離垢,帶着哭腔道:“小離垢...快把閣裡那些個好鬥的娃放出來...幫我把鬼使趕出去...”
離垢不假思索道:“陣法若不完整,鬼使再怎麼趕也沒用。”
于是枯荷隻好哽咽一下,沒再多言,屁颠屁颠地跑回陣眼旁,一手操控不律,另一手往嘴裡送吃的,兩頭不誤地埋頭苦幹起來。
這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無一不透露着叫人難以置信的稚嫩,望着這本應是居高臨下的夷陵城主,荼白心中五味雜陳。
“荼白閣主,可還有疑慮?”
離垢打量着荼白的表情,詢問的語氣溫和有禮,跟方才與枯荷對話時的态度相比,可謂是天壤之别。
沉默片刻,荼白抱起雙臂,長歎道:“不管這人再怎麼可疑,能修複咒陣就行,擒下的那兩賊人,我還要好好審一審,就不在此繼續耽擱了。”
說完,她轉身便離開了淨室。
目送荼白離開後,離垢便對上了松文視線,兩人默然,相顧許久,對方先開了口。
”這段時間,枯荷有勞你的照顧。”
松文語氣誠懇,對着離垢微微鞠了一躬。
“...無需道謝。”
離垢垂眸,下移地視線剛好捕捉到了正趴在地上畫陣的枯荷,随後,他不自覺地放柔了目光,露出一絲欣慰的苦笑,低聲輕語道:“這次回來,還走麼?”
“既已做了決定,便不會回頭。”
松文給出了堅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