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難怪你會被調到這麼山卡拉的地方來,這麼明顯的兇殺,你都看不出來嗎?”聽到意外身亡幾個字後,秦琛就沒打算再聽下去,直接不客氣打斷他的話,言語間又恢複成那傲慢的秦sir。
隻不過,他臉上這道纖細的五指紅印讓他在說出這些話時,沒半點威懾力,反倒顯得滑稽有趣。
“哦?你知道就你來說咯。”菱楓倒是了解他的能力,他确是有傲慢的資本,所以并沒把他的譏諷放在心上,反而調侃回去。
秦琛俯身仔細觀察屍體,說道:“人受到一定程度的碰撞,的确會昏迷,但必然是兇猛或某種緻命的位置,而這顯然不是緻命位置,不可能當場暈厥過去,假設他當時還保留了意識,這雙内扣的手指,也不是要掙紮起來。”
“呵?那你以為呢?”绫楓好奇起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确實是摔倒,也試圖掙紮的起來,卻是被人捂住摳鼻活活悶死,這雙手因為當時用盡力氣抓緊兇手,而呈現内握形狀,去取下他指甲内的角質,看看有沒有兇手留下的痕迹。”
“你怎麼就能确信他是窒息而亡?”法醫質疑,在沒有解刨的數據下,就連他也不能很肯定的确認死者真正死因。
“小夥子,剛上任不久吧!”秦琛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
“……”法醫像被看透一般,無言以對。
他既氣自己的經驗不足,又氣對方的自信和底氣十足。
秦琛才沒管那麼多,一旦他進入狀态,無論是誰他都敢怼上一嘴。
“是不是帶回去一驗就知道,看看後腦勺是不是除了碰撞傷之外還有大面積磨損的話就證明我的假設是成立的。”秦琛從他的視線移開,看向菱楓故意激諷道:“換做啊迪那雙眼睛,連屍檢都省了。”
“.....”菱楓臉一沉,“倒也不用你來指使我們做事。”
藍汐看着菱楓握緊的拳頭,像是被戳到了痛處,生怒。
她眉毛微皺,這三個人的關系有點微妙。
果然人際關系比謎題還難解。
秦琛也沒搭理他,來到電視旁,指着那瓶開口的啤酒說道:“子洋酒精過敏,這瓶酒說明當時這裡還有人,而且是熟人,因為他知道子洋有強迫症,然而兇手臨走時把換洗衣服折疊在一起,反倒露出破綻,如果是子洋的話,他會裡外衣服分開放。”
菱楓:“你也說了是熟人,有沒有可能衣服就是他本人疊好,洗完澡後讓對方遞衣服?”
“不可能。”秦琛否認,“連房間都不能讓别人進的人,怎麼會做出讓别人遞衣服的事?”
說着說着,他好像想到什麼事,越發沒底氣,“是啊,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連我都回避了。”
似乎是看出他的情緒變化,菱楓卡在喉嚨的話又咽了回去,拍了拍他肩膀,換了個更委婉的說法。
“我說,我是說假如他,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
但他欲言又止的話,卻讓秦琛有了明确的答案,隻是他不敢相信,也不願承認,自以為照顧得很好,原來自己對他的關心還是不夠。
“假設你推理成立,那兇手會用什麼行兇?又是怎麼進來,怎麼離開?前台說過,昨晚隻入住了一人,如果前台沒說慌,也就是昨晚整個旅館隻有他和前台兩個人。”
秦琛:“毛巾,他身上本該裹着的浴巾。”
菱楓:“啊粒把浴室的毛巾帶回去檢驗。”
“行兇的那條不會留在這裡的,去把其他房間也排查一遍。”秦琛狹長的眼睛瞥過去,“也不必全部檢測,費錢費時,排查掉那些沒用過的,對了,氣味不同應該會分辨吧。”
他的語氣簡潔又冷硬,每個字都抛地有聲,不容置疑。
那名叫啊粒的警員拿不定主意,看了一眼菱楓,征求他的意見。
後者答道:“按他說的去做吧。”
“是,菱隊。”啊粒在筆記本記要做的事件。
“還有排查一下哪間客房的窗是沒有下鎖的,極有可能就是兇手進來的地方,既然是秘密約會又不走正門,那就隻剩翻窗了,而且這樣的高度,随便有個台階就能爬進來。”
啊粒反問:“他既然能翻窗了,為什麼不直接從這個房間上來?有人在上面接應不是更安全嗎?”
秦琛:“看到門旁邊那雙開封的一次性拖鞋了嗎?顯然是死者知道對方要從門口進來,提前準備好的。”
“哦,所以兇手犯案後,把這邊的門反鎖後,僞證密室意外身亡,然後再從另外一個房間逃離,對嗎?”
啊粒面露佩服,雖然一開始覺得他的推理毫無根據,但無法用其他點來反駁他的推理,就已經逐漸被說服,也許他說的就是事實。
秦琛沉思,兇手是怎麼離開,他也不能确定,因為沒有根據,如果把其他房間都看一遍也許他能有結果,但不是現在。
“我知道。”一句清冷女聲響起,衆人聞聲望去。
隻見聲音主人纖薄的背影,海藻般的栗色長卷發随意的披散在身後,她不緩不慢地說:“關鍵在這裡。”
話落,藍汐毫不猶豫拉開鎖,推開屋内唯一一扇單面窗,她站在窗前,回過頭來時,正好一束光射了進來,冷白皮在陽光的照耀下越發膚若凝脂。
“不能開窗,破壞現場。”法醫出聲制止,可惜晚了,一陣寒風呼嘯而來。
“抱歉,我相信我的直覺。”藍汐往外探頭,捂着手裡的硬币松了松。
“你們過來看。”
她猜得沒錯,窗戶的邊緣是用水泥砌成的,反而館内部年久失修,外牆煥然一新,應該是剛上過漆不久,所以任何外力都會在上面留下痕迹。
“邊緣有一個缺口,那是被絲線拉扯出來的,兇手在鎖把上打了一個活結,當他從窗戶跳出去的時候,再用力拉扯絲線,鎖芯就會自動落了鎖,造成内鎖的假象。”
“還真是。”法醫離得最近,湊來一看,果真有被滑過的痕迹,随即按下相機快門鍵,“咔嚓”留下證據。
啊粒:“他為什麼不從另一個房間走,費這個勁幹嘛?”
秦琛:“開門會留下指紋,如果用其他東西裹着開門,多少會抹掉指紋的痕迹,那樣一定會讓人起疑,他所作的一切皆白費。”
啊粒:“原來是這樣。”
這一點秦琛也有想到,隻是沒藍汐這麼笃定,現在看到外牆的痕迹,一切都說得通,随即視線落在藍汐身上,眼裡藏着一片星辰,閃爍着無盡的探索和欣賞。
他從未佩服過誰。
感受到那到炙熱的視線,藍汐擡頭望去,視線不自覺落在他右臉的紅印。
到現在還沒完全消散,下手确實重了些。
“.....”秦琛想起方才的觸感,頓時有些尴尬。
沉寂片刻。
藍汐又道:“我記得他中指上帶了枚銀戒,但我看遍了整個房間都沒找到,我覺得這枚消失的銀戒才破案的關鍵,既不是為錢謀命就是為情害命。”
她打算換了個方式引導他們,因為她始終覺得剛才的畫面是在提示她什麼。
隻不過觸碰死者看見畫面的事情太過離奇,說出來肯定沒人會信,還會把她當瘋子,亦如當初那般。
但這麼荒唐、神奇的事确實在她身上發生,她不得不信。
聽她這麼說,秦琛俯身看陳子洋的手,果不其然,在他的左手中指上,有一個白色的圓圈,和他的皮膚顔色不太一樣,顯然是戴着戒指的緣故,隻有經常戴在身上,才會有這樣的印記。
“消失的戒指,是情殺…”所有線索串起來,演變成一場完成的案發過程,在秦琛的腦海裡浮現。
但每一幀都像一把利劍,狠狠刮他的血肉。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陳子洋就開始避着他,無論是肢體接觸還是眼神的對視,冥冥中就已經有些不對勁,他卻沒有早點發現,陳子洋的性取向不同的問題。
如果早點發現,早點開導他,他就不會覺得這種關系是見不得人的事,也就不會來這種隐蔽的地方約會,更不會發生這樣無法挽回的事…
見秦琛黯然神傷,菱楓走來拍了拍他肩膀,亦是安慰也是讓他打起精神。
最後他做了總結:“綜合種種迹象來看,這是一起蓄意謀殺,門窗完好無損,财務也沒有丢失,死者身上沒有防禦傷,說明他當時對兇手根本沒有防備,所以兇手一定是與其相熟的人,或者是更親密的人。”
“啊志,你去查一查死者的資料,尤其是和他有過交集的人,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蛛絲馬迹。啊粒,你把所有的資料都收集起來,然後把死者帶回去,最後把整個屋子都翻一遍,一定要找到那枚失蹤的戒指。”
“好的,楓哥。”被點名的警察紛紛開始行事,不帶猶豫。
菱楓:“走吧,我們去樓下問問昨天晚上的那個前台,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