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死者的甲縫中提取到吳益莨的組織,”秦琛一邊有條不紊地回答,一邊動作優雅地蓋上飯盒,“但那也隻能證明他們有過接觸,并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就是兇手。”
“他的車出現在案發地,這你怎麼解釋?”菱楓追問道,語氣急切透着疑惑。
明明種種線索都指向吳益莨,可秦琛卻很笃定他不是兇手。
“這個我暫時沒法回答你,”秦琛微微皺起眉頭,右手輕輕摩挲着下巴,“但我相信他沒有撒謊,他沒有殺害子洋的理由,不過我懷疑他在跟蹤子洋。”
“……”菱楓心裡保存疑惑,但沒再多問。
因為在港島有65%的嫌疑人是在審訊過程中認罪的,但這是件技術含量很高,且鬥智鬥勇的差事,沒點經驗和手段是無法完勝的。
而在港區也有一項無人能破的紀律,那就是經秦琛審訊過的,無一冤案。
他心思缜密,通讀人心,在每一場審訊中,都會根據嫌疑人的性格,以及實時綜合情況來使用對應策略。
這也是菱楓在這種無線索的情況下,會選擇相信秦琛心理測的原因。
這時,秦琛似乎想起什麼,轉頭看向藍汐。
“對了,當時子洋在開車時有沒有打過電話,或者看見他在玩手機?”
“沒有。”藍汐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以至于米粒沾在唇邊都絲毫未察覺。
兩人同時轉頭看向她。
彼時,窗外暮色溫柔地灑在藍汐的側臉,為她鍍上一層金邊,細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宛如一幅絕美的剪影畫。
秦琛的手忽然擡了起來,指尖懸在她唇角半寸的地方,卻又生生頓住,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阻攔,最終隻是輕聲說道:“繼續說。”
“他開車很專注,雙手一直穩穩地架在方向盤上,而且幾個小時都沒有停過服務區,應該沒有回消息的可能。”藍汐認真地回憶着,眼睛一眨不眨,仿佛當時的場景就在眼前。
“那就對了!當時讓他來開車是臨時決定的,以子洋的性格,在知道吳益莨的心思後,絕不會告訴他自己的行蹤,吳益莨卻能準确找到落腳點,隻有一個可能,他被監視了或定位了。”
菱楓:“如果他被監視着,從他下手不是更容易找真兇,而且這也側面說明吳益莨是個占有欲極強的人,這種人極端起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消失的那三個小時裡,正好是陳子洋的死亡時間。”
“我今天見吳益莨時,他渾身酒氣,”秦琛輕輕搖了搖頭,“說明他昨晚必定酩酊大醉,事實在清吧的證詞也說明了這一點,試問一個醉酒的人又怎麼能做到不留痕迹,卻又留下罪證?”
“…所以一定是團夥作案,我覺得從吳益莨下手才是關鍵。”
一旦有縫隙菱楓立馬穿進他的觀點,但是再一次被秦琛否定。
“或許他知道什麼,但現在不是時候,要不了多久,他會全招的。”
“希望你的判斷是對的。”菱楓仔細琢磨了一番,腦海中不斷思索着案件的各種可能性。
要不是秦琛提供這麼多細節,這起案件初步肯定會被定向為意外案件,壞的結果就是草草結案,好的結果就是查到相關信息時,會是案發第二天,絕不會有這麼快的進展。
仿佛是在回應秦琛的推斷,菱楓的手機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
他迅速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
技術科夥計的聲音清晰地在車廂裡回蕩:“陳子洋手機有長期定位記錄,接收端IP屬于吳益莨手機,還有,陳子洋和李裕明私下交往三月有餘。”
“知道了,繼續盯着蔡氏。”菱楓挂斷電話,看向後視鏡,嘴角微微上揚,輕笑一聲:“還真被你蒙對了。”
他的眼神中帶着一絲佩服。
“蒙?”秦琛挑了挑眉,略帶調侃地說,“有些人啊,至死都無法承認别人的優秀。”
“别耍貧嘴,那你為什麼懷疑李裕明?”
“他說謊了。”秦琛神情平靜,語氣卻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藍汐靜靜地看向窗外,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訝和佩服,微微咬着下唇,感慨——他的洞察力确實強得可怕。
*
伴随着輕微的刹車聲,車身穩穩停住。
藍汐望着暮色中的三層洋房,法式雕花鐵門後,隐隐滲出幾點幽光,在這漸暗的天色中,顯得有些神秘莫測。
“這就是李裕明的家。”菱楓推開車門,走下車說道。
“李裕明的老婆懷着身孕,别吓着她了。”秦琛也跟着下車,不忘提醒道。
菱楓點了點頭,走在前面,伸手按響門鈴。
清脆的鈴聲在寂靜的空氣中回蕩,響了一次,無人回應,他又再次叩響門環。
“沒人?屋裡亮着燈。”
藍汐站在一旁,不經意間看到門口鞋櫃的門縫處粘了些泥土,不禁心生好奇。
她微微蹲下身子,仔細觀察着,發現玄關處以及鞋櫃面都擦拭得一塵不染,偏偏隻有這門縫處的泥土被留了下來。
如果是搞衛生,不可能看不見這點泥土,所以肯定是剛弄上去的,還沒來得及清理。
她緩緩環顧四周,房子周圍幾百米皆是平坦的水泥路,大門出來便是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