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小厮給姜辭和葉晚晴帶路。
書房内,傅朝将鎮紙放到宣紙的最上方,捏着毛筆在硯台上沾墨,醞釀許久才下筆寫了個撇。
“大人,姜小姐和葉小姐到了。”
門外傳來小厮的聲音,傅朝将毛筆放到筆架上,對着門口說:“進。”
小厮雙手推開門,姜辭和葉晚晴這才一前一後的進了門,待她們都走進去後小厮關上了門。
走近傅朝書案的位置,一種氣味越來越濃郁,姜辭使勁吸了吸鼻子,“清光,這是什麼味兒啊?”
她在自己的鼻子附近上下揮動手,吹來一陣陣涼風。
傅朝猛吸一口氣,說:“沒味兒啊。”
姜辭的動作他盡收眼底,傅朝走到窗戶邊推開了窗。
葉晚晴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用手指背抵着鼻孔,說:“傅大人可是在潑墨于宣。”
“是。”傅朝拿起了宣紙,上面寫着:一清如水。
他的字迹纖細有力,卻發散出強大的氣勢,宛如卧龍在天。
“哇,好看!”姜辭誇贊道。
葉晚晴走到姜辭身旁,邊看字邊輕聲道:“字字若新荷初綻,筆筆似老梅橫斜。”
傅朝被誇到不好意思了,他将雙手放在後背,挺起腰闆,道:“在下所用之筆乃是宣筆,所用之墨乃是徽墨,再加上自小勤學苦練,自是能寫得出一手好字。”
姜辭有些驚了,她從未發現傅朝還有如此臭屁的一面。
墨水的刺鼻味越來越濃,姜辭打開了門,說:“你有聞到嗎?墨水好像有點臭。”
葉晚晴趕忙接話:“徽墨素有‘拈來清、磨來清、嗅來馨’之譽,在京中之時我便常見父親用它,傅大人的墨的味道确實有些不同。”
傅朝不可置信道:“可我這是在嚴先生家買的。”
嚴先生不僅在鄉學任教,還開了個筆墨紙硯的鋪子,所有的東西都是他親手置辦。
“嚴先生的筆墨一直是臨安縣最好的,他素有誠信之名,斷不會騙我的。”傅朝拿起硯台聞了聞,但他始終沒有聞出異常。
他放下硯台,看着姜辭問:“你們都能聞到臭味嗎?”
姜辭和葉晚晴異口同聲道:“對!”
傅朝的表情凝滞,“我怎麼聞不到,我的鼻子不會壞了吧。”
他開始胡思亂想。
“當然不會啊。”姜辭耐心的向他解釋道,“這是因為你聞墨香聞久了,你的嗅覺适應了這個味道,就像現在,我聞着也沒有剛進來時那麼刺鼻。”
傅朝點點頭,“明日我便去找嚴先生。”
葉晚晴無聊的左顧右盼,忽然眼神定向了一處,她慢步走到了一幅畫前,仔細端詳。
“傅大人。”她瞪大眼睛,轉頭看向傅朝,“這畫竟然顧恺之的《洛神賦圖》!”
傅朝不以為然道:“好像是的,我爹爹早年偶然買下的。”
中國名家的真迹,這代表傅家很有錢。
姜辭快步走到傅朝面前,圍着他轉了一圈,上下打量。
“傅朝,你很有錢嗎?”姜辭問。
傅朝思索了一下,“我沒有錢,月俸才五兩。不過,我祖上挺富的。”
平時看着平平無奇,沒想到是個隐藏的富二代。
姜辭看着他,右手撫摸自己的下巴,微張着嘴搖搖頭。
“怎麼了?”傅朝見她對着自己的搖頭以為自己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便低頭掃視了下自己的衣服。
“沒怎麼。”姜辭說,“突然想到還有事,我們先走了。”
姜辭雙手搭在葉晚晴的雙肩上,推着她前進。
“晚飯已備好,吃個飯再走吧。”傅朝跟過去。
“下次吧,爹爹還在家等着我們呢。”
姜辭在回家的路上去玉器鋪買了個配飾,她拎着禮物喜滋滋回到家。
“爹爹在哪裡?”
“老爺在膳房。”丫鬟說。
姜辭對葉晚晴說:“晚晴,你先去你的房間,我先去找我爹爹。”
“好。”
葉晚晴回到房間後立馬打開包裹,從最深處拿出了一件裡衣,然後用牙咬開了一處絲線,拆完線後,赫然出現一堆白花花的銀子。
她一個個拿起放進荷包中。
姜辭輕聲輕步踏入膳房,然後走到正在一心做飯的父親身旁,她大叫:“爹爹!”
姜父顫了一抖,摸着自己的心髒說:“哎呦。”
姜辭哈哈大笑,明媚如陽光。
她将禮物盒從身後拿出來,“我一看到這個便想到了爹爹,于是買來送給你了。”
姜父有些驚愕,這還是他第一次收到姜辭生日之外的禮物。
他迫不及待打開,“我來看看女兒給我買什麼了。”
是一個玉制配飾,他立馬挂在腰帶上,感慨道:“小辭真的長大了。”
“爹。”叫了一聲姜辭便瞥下嘴角,“我的月錢好像有些不夠用了。”
“那便将你的月錢升為五兩,你跟晚晴一起用。”
姜辭垂下的手反複捏拳又松開,神色有些不自然道:“其實,我是向爹爹借錢的。”
“借多少?”
姜辭小心翼翼比了個三,眼神充滿期待,“三,十!”
“三十?”姜父提高了音量,“你要做什麼?”
姜辭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其實,我是想為我們縣的女孩子們辦一個學堂。”
怕父親拒絕,她又說了好多,“我經常看到街上有好多女孩子在買東西,我問過她們了,她說她們想去鄉學,而且,京城的女孩子都能去國學,我就想,為什麼我們縣的孩子不能上學呢……”
她噼裡啪啦像個機關槍不斷輸出。
“你的想法很好。”姜父打斷了她,“但是,恕我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