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衍之起身走至床邊接過黎茉手裡的溫度計,确實37.5℃。
“幹嘛?還以為我騙你啊?我可不是那種人。”
黎茉躺在床上,烏黑發亮的長發鋪展在枕頭上,長睫卷翹根根分明,瞳孔映着屋頂燈光,猶如星光閃耀在夜空,她壞笑着望着魏衍之,完全不見半分病色。
魏衍之若有所思盯着她,須臾開口:“你看上去真的不像一個病人。”
“我是不像,因為我就是,魏衍之,我肚子餓了,但是不想喝粥。”
“我看你樣子好得很,鍋裡有熱着的粥,要吃自己起來去吃。”
說完,魏衍之離開。
黎茉看着再次被關上的房門,不滿抱怨:“不如我家花茶懂事。”
黎茉肚子确實餓了,稀飯完全不頂飽,她起身出門,發現魏衍之正坐在客廳沙發上跟人打電話,聲音不大,是黎茉從未見過的溫柔。
黎茉有些詫異魏衍之會用這種語氣跟人說話,他對電話那頭道:【想吃什麼盡管和保姆說,照顧好自己,再過段時間我去看你。】
簡直匪夷所思,這哪是魏衍之正常說話的語氣,溫柔得像被附身了。
黎茉特别想知道是誰能讓這麼冷漠無情的一個人融掉周身的冰霜,她想拜對面那位大神為師。
當然,黎茉不會問魏衍之和誰打電話,兩人還沒有熟到這個地步,她有自知之明。
她趿拉着拖鞋去廚房盛了碗小米粥,還好有曹姨留下的鹹菜,不然她真的吃不下。
黎茉獨自坐在餐桌前吸溜着稀飯,嚼着鹹菜,想着山珍海味。
她這一計實在不算高明,雖然人是留下來了,但是也受了大罪,還不能好好吃飯,她擡眸看向背對着自己的男人,咬緊後槽牙暗暗發誓,一定要搞定這個男人,然後好好折磨他,讓他把自己吃過的苦全都吃一遍。
黎茉這會隻是氣急後惡趣味的想法,卻沒想到幾年後真的會應驗。
黎茉喝了兩碗粥,胃裡終于舒服點,魏衍之電話已經講完,“吃完了就早點休息,明天早晨沒問題就回去吧。”
黎茉毫無反應,默默端起碗去廚房清洗。
魏衍之站在廚房門口看着她,“聽見沒有?”
黎茉洗好碗回身,答非所問,“魏衍之,我流了很多汗,身上很不舒服,想換衣服。”
魏衍之上下打量她,上身穿着睡得皺皺巴巴的寬大襯衫,下身短褲,上衣很長,短褲又很短,隻隐約能看見短褲露出的一條邊,确實不得體。
“知道了。”說完擡腳回了主卧。
知道了?就,知道了?果然,對這種人不能抱有期待。
黎茉渾身癢得難受,去客卧衛生間沖了個澡,無奈,隻能再次套上自己的髒衣服睡覺。
畢竟還有低燒,黎茉沾上床,不消片刻就進入了深度睡眠。
“尼莫、尼莫、尼莫……”
她睜開眼看見魏衍之立于自己床前,“你叫我什麼?”
睡夢中,她知道魏衍之是在叫自己的名字,但是這個名字怎麼從他嘴裡說出來怎麼有些怪怪的。
“幹淨衣服放那了。”魏衍之朝沙發方向看了眼。
黎茉扭頭看去,有一個購物袋放在沙發上。
她懵懵點頭道謝,“不過,你剛剛叫我什麼?”
魏衍之蹙着眉頭,有些不耐煩,“叫你的名字,你的名字不是給人叫的嗎?”
“我叫什麼?”黎茉掀開被子,跪坐在床上,面對着魏衍之,仰頭問他。
魏衍之耐心告罄,他沒時間和這個腦子燒得有些不正常的女人廢話,欲轉身就走。
隻是他才轉身,黎茉一把從他背後抱住他的腰。
魏衍之身形一僵,他不可置信垂頭看向自己腰間女人細嫩瓷白的手,他提起一口氣,聲音冷到骨子裡:“尼莫!”
這次黎茉終于聽清楚了,其實魏衍之叫過黎茉名字幾次,但是兩個字過于簡短,發音又極為相似,黎茉一直沒在意,今天他站在床邊想叫醒黎茉,反複說她名字才讓黎茉聽出奇怪之處。
黎茉聽清魏衍之叫出“尼莫”兩個字,快速松開手。
魏衍之轉身盯着她,眸光凜冽泛着寒光,看得出他很生氣,“我好像不止一次跟你說過我不喜歡别人碰我,你聽不懂中文?還是覺得自己是個例外?”
黎茉仰頭看着男人散發出的森然氣勢,陡然間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他就狠辣地把四人打得半死不活,她吞咽一口唾沫,心中駭然,低頭結結巴巴回道:“對,對不起,就,就是你叫錯我名字了,我不叫尼莫,叫黎茉,黎明的黎,茉莉花的茉,尼莫那是小醜魚。”聲音再次放低幾分,小聲嘟哝:“我可是大美女。”
魏衍之垂眸看她,見她埋着頭,說話也是磕磕巴巴,與之前輕快放松的姿态天壤之别,知道應該是被自己吓住了,語氣稍有緩和:“知道了。”
頭也不回離開她的房間。
黎茉跪坐在床上,長舒一口氣,吓死人了,這人翻起臉來太可怕,自己怎麼就忘了他是個什麼人。
這麼難啃的一塊骨頭,她實在是不知道從哪下口,本以為留宿一晚能有個質的飛躍,沒想到隻是邁出了漫漫長征路的第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