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妧的手輕拂過曾經在這裡的一切,最後頹廢地靠在空無一人的牆角邊,不知是過了多久,她的眼眶始終不曾留下一滴淚水,隻是聽到了有人在嘲笑她。
“什麼在不在的,那都是唬你的鬼話,你還真信啊?呸!你就是個傻子,隻有傻子才會聽信這些鬼話!”
嗤笑聲如群魔亂舞,未曾斷過。
“這世上哪有什麼信任可言,不過是求得一個心安理得而已,你看,你聽信了她的話,如今不還是落得個沒人要的下場,搞笑吧,聽我一句勸,早早地離開這個決絕的地方。”
那聲音持續了很久,很快便擾亂了禾妧的心智,她神情如癡呆小兒,僅盯向了一處,那是蘇允甯經常坐的地方。
腦中許多個片段一掃而過,幾乎都是有關于她的,口袋中的一枚小刀片被她捂得生了汗在上面,她一直不肯拿出來,與其說是不肯,更不如說是為了那一絲信念還在苦苦掙紮着。
不過嘲笑聲始終是快她一步,打破了那短暫的半分平靜。
所謂的抛棄就同你一般,你是個例子,你不值得被所有人等待。
苦苦地掙紮了一會兒,刀刃還是将手臂的内側割開了一道道口子,血流出來的痛感才有了禾妧霎時間的安甯。
她注視着地上的血迹,起身時特地用腳胡亂地抹了兩下,而那隻被刀割傷了的手卻自然下垂 ,她面目表情,掩着刀子走了出去。
來裝修的人見着她,展顔問候了一句:“喲,小妹子,剛見你進去了,以為你落下什麼東西了想找回來呢,剛想去喊你呢,這屋子以後怕是來不了,換了主人了。”
禾妧朝他點了點頭,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了這裡。
那人見她神色慌張,撇了兩下嘴扛着身上要裝修的木材進了去,再沒多說什麼。
再接着,禾妧去到了一個公園,索橋上人煙稀少,她拾步去到了一個鮮少人踏足的地方。
下了台階往裡走,那是一間小廟,匾額上寫着觀音廟,裡面供奉的菩薩手持白玉淨瓶端坐着,隻是公園的管理者怕有心之人破壞,便弄了把鎖給鎖上了,但時不時地還是會有香火供奉。
廟的對面是一間長檐,兩邊各寫着一句“金爐不斷千年火,玉盞長明萬歲燈”。
禾妧來過這裡很多次,也經常在這裡坐過很久。
她喜歡在情緒失控的時候在這裡轉轉,喜歡坐在旁邊的豎坎上面對着一座座墳墓,她躬身觸摸過,那種猜不透的感覺,好像在告訴她,死亡也不是什麼大事。
之後她跳了河,可即使在河水的刺激下,死神也沒有将她帶走。
腦中晃過的片段如煙火般綻放得很美麗,因為那是她獨有的。
她醒在空無一人的病房裡,禾妧的四肢都被約束帶給固定着的,這使她隻能在病床上掙紮,還是巡查的護士見到了病房内的動靜才進去看了一眼。
護士跑來勸解她,試着安撫:“诶诶诶,小妹妹,不要太激動哦,你是不是哪裡有什麼不舒服的,我去叫醫生。”
見禾妧不說話,護士隻好按響了床頭鈴,醫生到來的時候她異常的鎮靜,似乎沒有發生剛才那一幕一般。
禾妧嘴角動了動,發不出任何聲音,醫生皺着眉湊過去細聽,柔聲問了一句:“你想說什麼?”
她氣息不穩,胸前起伏若隐若現,幹涸的嘴唇似田野般裂開,瞳孔因情緒激動有些散大的她,拼命地用左手牢牢抓住面前這根救命稻草。
禾妧一字一句地說道,聲音極其微弱,護士隻能看到她的嘴唇開合了兩下:“我想離開這裡,放我走,求求你了……”
醫生不經思考,回道:“不行的。”
這一句猶如晴天霹靂打在她的身上,于她,醫院就同地獄牢籠一般控制着她,讓她進一步不是,退一步也不是。
她逃的不是醫院,是魔掌。
那醫生趁她清醒,又問了一些詳細的情況,以便于通知她的家屬:“方便告訴我你家人的聯系方式嗎?”
禾妧收回自己放肆的左手,閉上了嘴,醫生無奈隻好暫時放棄。
她很聰明,做這些事情前做了不少的準備,她删了所有能夠聯系到她的平台和手機号,再去尋的時候早已無迹可尋。
她合上沉重的眼睑,試着不再和他們交談。
病房内死氣沉沉,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不過按照禾妧的性情,就算有或許也不會開口說什麼吧!
醫院聯系不到她的家屬,但為了她的這條命,對禾妧的治療也沒有放棄,正在慢慢一步步進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