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地知陷入自我懷疑。
不是黑色的話?那是什麼顔色呢?
“這個啊,”笑聲截然而止,車内恢複詭異的平靜,五條悟重新看向窗外。
伊地知這時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竟不自覺的将問題說了出來。
“是銀色呢。”
這位擁有六眼可以看透一切術式被譽為最強的男人淡淡的說到。
是夜晚明亮皎潔的月光下的汪洋大海上,泛着粼粼微波,明亮而又幽暗。那銀光寒涼又冷冽,深不見底,如同那雙眼睛。
是銀色啊。
五條悟對自己說道。
目送着五條悟離開後,風間柊垂眸望着手中的咖啡杯。
陽光照射下,杯底反射出一個黑發黑瞳的男人。
不久前熱情而又得體的笑容逐漸褪去,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此刻的他看上去禮貌而又疏遠。
風間柊拿起杯子,濃郁苦烈的味道終于掩蓋住口腔中那股揮之不去的甜膩惡心的味道。
五條悟……嗎?
他若有所思,随即淺淺的露出一個笑容。
風間柊打開手機撥通了一個許久沒撥打過的電話。
“風間君?”
電話很快被接通了,一個有些疑惑的聲音響起,好似接到這通電話不亞于太陽從西邊出來。
“沒想到永生之年還能接到你的電話,真是不可思議呢。”
對方話中帶上笑意。
風間柊無聲歎氣。
他無奈說到:“是啊,我原本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給你們打電話。”
“的場先生。”
的場靜司注意到顯然不是指代他一個人的“你們”,卻沒有深究,而是繞有興趣道:
“那麼,是有什麼事嗎?還是說你終于決定加入的場家族了?”
風間柊幹脆的拒絕:“我記得我說過,我不會再和那個世界扯上半點關系。”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的場靜司悠閑笑到:
“仍舊堅持着可笑的普通人理念。原本聽他們說你變了,現在看來你還是那副樣子。”
“你也和以前一樣,喜歡到處拉人進的場家。”
風間柊與的場靜司相識是一個意外,當時的場靜司被家族裡不滿他的人與妖怪合作掉進圈套,是風間柊偶然路過救了他一命。
雖然之後風間柊很快就與的場靜司扯清關系,但他仍然記得那時候的場靜司一天三次的邀請。
——後來才發覺這也算的場靜司的一個興趣。
他沒有繞彎子,直接說出自己的要求:“幫我查個人。”
“查個人?很少見會被你所感興趣的人。”
準确來說,據的場靜司所知,是從來沒有過。
表世界的人愚蠢無知,裡世界的人風間柊又躲都來不及,更别說感興趣了。
風間柊隻是說到:“他很美。”
的場靜司低沉的聲音帶上明顯的笑意:“上次被你說美的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這次是什麼?古埃及法老陵墓中會說話的木乃伊還是太平洋沉船下會發光的骷髅?”
“你消息倒是靈通。”
風間柊不置可否:“它們都很美,隻是你們這些俗人不懂欣賞罷了。”
“并且,這次我要查的人可不是那些東西能比得上的。”
“哦?”的場靜司提起興趣,“是誰?”
“五條悟。”
“五條悟啊……等等,五條悟?!”
一向沉穩冷靜的的場家主有震驚。
他沉默半響,問到:“你剛開始打電話和我說的是什麼?”
風間柊有些不解,答道:“沒想過會和你們打電話?”
的場靜司道:“不,是下一句。”
風間柊明白他的意思:“不想和裡世界的人扯上瓜葛。”
“風間君,”電話那頭傳來似有若無的歎氣,“如果你真的是這樣想的,現在就應該立刻挂斷電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雖然他與咒術界接觸不多,但是五條家的六眼的裡世界可是赫赫有名。
——的場靜司下意識就排除了重名的幾率。
稍稍一想,的場靜司便知道那人有什麼的場靜司便知道那人有什麼地方吸引到了他許久未見的朋友。
看上六眼,他是應該為那位感到不幸,還是感歎自己朋友的膽大包天?
對于的場靜司友善提出的建議,風間柊隻是不在意的說道:“我知道,那又如何?的場先生,你應該知道沒有什麼可以阻止我追尋美。”
那雙眼睛是他迄今為止見過最美麗的東西。
他曾攀過高山看過山頂潔白無瑕的雪,也曾深入叢林見識過自然的狂野。
他為天空的無垠而癡迷,為深海的浩瀚而贊歎。
他探尋過說話的木乃伊,見識過發光的骷髅。
他曾經洋洋灑灑畫下被稱為“奇迹”的神作,也曾漫不經心将這世間萬物畫為空虛。
然而這一切,都在那雙美麗的蒼天之瞳下黯然失色。
追求美是他的本能,沒有什麼能阻止他的本能。
——哪怕這會讓他進入避之若浼的世界。
但是,那又如何?
他彬彬有禮又傲慢不可一世,嘴角挂着禮節性笑容,眼中卻是漠然。
電話那頭又是長久的沉默
“我明白了。”
的場靜司最後答到,“我對咒術界了解不深,如果你真的想查五條悟的話,我給你個号碼,你自己去問她吧。”
手機“叮咚”一響,是的場靜司發來的短信。
在挂斷電話之前,的場靜司低沉又帶着不易察覺得的歎息說道:
“祝你好運,風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