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鷹隼特殊行動小組的選拔标準可是很嚴格的,裡面聚集了全雲洲最優秀的人才,在挑選成員時的條件近乎苛刻。
這些人是從雲洲城邦安全機關中精心挑選,符合國際空降兵的身體條件隻是基本,年齡大多是在24到28歲之間。
但是能入選的人卻不多,畢竟要優中選優,最終留下來的人也隻能是精英中的精英,申請者中的佼佼者。
要和暗枭會這種喪心病狂不擇手段的非法勢力抗衡,相當于将性命放在鬼門關,為了保護全雲洲人民的安全,鷹隼特殊行動小組的每一次任務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不過他們也算做到了,鷹隼特殊行動小組的名聲在一次次危險的任務中徹底打響,那些以暗枭會為首的非法勢力,一聽到這個名字都會忍不住打個寒顫。
能當上鷹隼特殊行動小組的領頭人,那說明路修遠的實力也是超乎想象的可怕。
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他還讓路漫漫等他回來,并且承諾帶她去遊樂場玩。
從前他就因為出任務放了路漫漫的鴿子,二人的相處時間也是少得可憐,這也導緻路漫漫對他沒有什麼好感。
路漫漫還以為這次出任務也會想以前那樣順利回來,所以她并沒有一點擔心,對于這個小叔叔的實力她還是打心裡的認同。
沒想到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路漫漫忽然有些後悔,畢竟她可沒有給好臉色,還任性地說:“你最好能夠守約,反正你從來都沒有帶我玩。這次除非是你死了,要不然你爬也要爬回來,我會記一輩子的。”
說這話時她是足夠自信的,路漫漫相信這個無所不能的小叔叔不會有任何的不測,畢竟鷹隼特殊行動小組也不是吃素的。
面對這樣被極度嬌慣,不識好歹的女孩,這個在行動小組裡人人敬佩和畏懼的年輕指揮官,卻難得玩笑地回應:“行啊,不過爬回來多難看啊。要爬也是暗枭會那邊的人灰溜溜地爬回去,我啊,肯定會完完整整地站在你面前。”
或許是可憐她病了,又或許是他确實愧疚,這個小女孩三番五次都會因為他被卷入危險中。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路漫漫含着淚花,厭惡地側過頭,“是我害了他……”
“有什麼好心疼的?”路淩又重新撫上她的臉冷笑着,“他又不是你的親叔叔,不過是撿來的野種,死了就死了,你難過個什麼勁?”
路漫漫心中驚恐,猛地擡頭,對上他戲谑的眼。
他熟練地替路漫漫抹去眼淚,就像從前那樣,“說起來這事還是要謝謝我們家漫漫呢,要不是你簽下了财産轉讓書,暗枭會那邊實力也不會恢複得那麼快。”
“你……你居然和暗枭會那邊的人有染!”路漫漫背後開始冒冷汗,手也忍不住的發抖,“二叔!為什麼?爺爺臨死前的願望就是要消滅暗枭會!他這一生都在為了雲洲城邦人民的安全操勞,你為什麼要去幫暗枭會!我們都是路家人……”
“夠了!你還敢和我提這個!”還沒等她說完,眼前的男人就露出了可怕的神色,連聲音都在因為發怒而顫抖,“那個老東西有把我當路家人嗎!他臨死之前把遺産都給了你,而我呢?什麼都沒有。”
路漫漫忽然覺得眼前的男人很陌生,從前的二叔是絕對不會有這種猙獰的表情,他待人溫和有禮,就算是路家的傭人都是對他贊不絕口。
路漫漫心一橫,費力地伸出手,拉住了路淩的衣角,她試圖用親情喚醒男人最後一絲理智,“二叔,你糊塗啊,從前爺爺就讓你照顧我,我們是一家人,财産給了我,不就相當于給了你。你對我好,我也對你好,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所以就把财産給你了。”
“爺爺其實不偏心的,他很愛我們,他知道我信任你,這财産給你和給我有什麼分别?”
“二叔?”他将路漫漫拽緊衣角的手一根根掰開,“我可不是你二叔,也不是什麼路家人。”
路漫漫屏住了呼吸,“你說什麼?”
路淩自顧自地嘲諷着,“那老東西不就是看不上我的身份!我從小費盡心思地讨好他,他卻還是把我當外人!我母親是出軌了,但是我的身份也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他為了路家的名聲把我留下,卻把我當狗使喚,就算是我天天像狗一樣讨好他,他卻還是連正眼都不瞧我,就連路修遠那個野種都比我活得體面!”
“而你呢,一個隻會吃喝玩樂的女孩,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夠得到所以的一切。路淩的眼神帶着不甘。
原來他的母親居然……
怪不得從她記事開始,家裡的人就格外忌諱提到路淩母親的事情,路漫漫父母還在的時候,她還天真的問過他一個傻問題:“二叔,為什麼你隻有爸爸,媽媽在哪裡呢?”
當時她太小了,口無遮攔的,再加上路淩确實與她親近,所以就随口問了一下。
怪不得當時路漫漫的父母回去就嚴肅地教育了她一頓,還讓她以後不許再提這個話題,說是會平白無故惹路淩傷心。
路漫漫懂事的點了點頭,畢竟二叔對她好,她必然不會讓他傷心的。
“那爺爺對你算仁慈的。”路漫漫腦子一熱,毫無顧忌地說,“你和路家沒有半點血緣,你母親又做出這樣的事情,我記得她入了家譜,最後也和二爺葬在了一起。你扪心自問,除了遺産,在日常待遇上,你,我,小叔叔,都是一樣的,你不應該罵爺爺老東西的!”
這話徹底惹怒了接近失狂的男人,下一秒,路漫漫隻覺得身體一空,自從生病以來她的體重就暴跌,如今就像一個營養不良的小雞崽子。
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重重地跌在路淩的腳邊,他毫不憐惜地踩上路漫漫瘦弱的身體,眼底布滿了紅血絲,“你們路家人還真的是夠讓人讨厭的,總是那麼的自以為是,高高在上。”
“你也别着急,你很快就能跟那個老東西和野種團聚了,要是你爺爺知道他最疼的孫女現在被我耍得團團轉,還傻傻地把路家的遺産給了我,最後讓暗枭會的人占了便宜,你猜他會不會被氣活?”
路淩每說一個字腳底的力量就加重一分,路漫漫隻覺得骨頭都要散架,她強撐着身體,罵道:“你這個混蛋!暗枭會的走狗!你一定會不得好死的!”
“哈哈哈哈,混蛋?走狗?”他苦笑了一下,“路漫漫,我不得好死?現在很明顯你會先死,而我會踩着你一步步地上去。”
看着腳下狼狽的路漫漫,他心裡痛快極了,路淩擺出勝利者的姿态嘲諷着:“現在鷹隼特殊行動小組的人全軍覆沒,沒有人再敢和暗枭會抗衡了。以後的雲洲要變天了,你們都去給我的母親陪葬吧!”
語畢,路淩松開了腳,拿出帕子嫌棄地擦了擦手,用力地将帕子丢在了路漫漫的臉上。
“哦,你還不知道吧?其實大哥和大嫂的那場車禍都是我安排的,難為那個野種替我背了那麼多年的黑鍋。”
“你之前被人綁架也是我放出去的消息,我隻是想用你威脅那個老東西交出一半的财産,沒想到路修遠那個野種破壞了我的計劃。”
“好在最後所有的财産都落到了我手裡,你還要對我感激不盡。那個野種那麼讨好你,你看都不看一眼,還一直恨着他,我也算是赢了他一回。”
“路漫漫我對你夠好了,至少給了你留了一個全屍,這是我對你最後的仁慈。”路淩說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路漫漫看着他逐漸遠離的背影,更是難過到無法呼吸。
她艱難地支撐着身子,扶着一旁的桌子緩緩起身,可中途卻脫力再次跌了下來。
情急中她碰倒了桌子上的鸢尾花,玻璃碎片劃傷了她的臉頰和手,血迹慢慢地滲出流淌在地闆上。
看着地上與玻璃渣子混在一起的鸢尾花,路漫漫心痛欲裂,她費力地伸手将花抓了過來,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翻了個身。
看着空蕩蕩的天花闆,她抓緊了胸前的鸢尾花,那枝幹和花葉經過剛剛的磋磨都已經有些散敗。
好不甘心啊……
真的好不甘心啊……
爸爸,媽媽,爺爺,小叔叔……
我對不起你們,我不應該錯信路淩,不應該因為任性讓雲洲城邦人民陷入危險……
要是能重來一次該多好……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不能讓暗枭會的人得逞!
我好沒用啊,什麼都改變不了……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如同走馬燈倒回播放,她這一生都活在用謊言編織的精緻牢籠中,看不清身邊人,更看不清自己……
自從得了這病,隻要有傷口,血便很難止住,鮮血逐漸浸透了手中的鸢尾花,此刻路漫漫被外面透進來的光照得睜不開眼。
沾滿血液的鸢尾花在陽光的照射下變成了詭異的顔色,周圍地闆上的血液也在一點點的凝固。
外面聒噪的蟬鳴聲越來越小。
路漫漫隻覺得意識開始渙散,靈魂仿佛脫離了骨肉,身體也越來越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