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回頭勾了一下嘴角,“有點困了,上樓睡覺。”
她穿着拖鞋,黑漆漆也不好走路,每走一步手上的白玉絞絲手镯就響一聲,空檔又清脆。
路修遠伸出手去探一旁的開關。
還沒等她摸黑到樓梯,後面客廳的燈就打開了。
剛剛還黑漆漆的别墅一下子就亮堂了不少。她借着光打開了樓梯的燈,扶着把手上了樓。
路修遠關了電視,有些疲憊的擡頭,兩隻有花紋的手臂随意地敞開搭在沙發的靠背上。
家裡的天花闆是可以當鏡子照的。
看着鏡像裡的自己,路修遠納了悶。
他有那麼吓人嗎?她為什麼跑了?
看來小孩子都喜歡電視裡那種溫溫柔柔的人,他看起來有那麼不靠譜嗎?
一種莫名的挫敗感湧上心頭,他有些心煩意亂地轉着打火機,用指腹熟練地擦過點了根煙,有些疲憊地咬着。
煙霧缭繞中湛藍的眸顯得更加捉摸不透。
骨骼分明的手輕輕地夾着煙,還沒到一半他就将那煙摁在了煙灰缸裡磨了磨。
紅色的星光熄滅,他關燈上了樓。
*
養了許久的病,也是時候該去上學了。
這天路漫漫起了個大早,司機把她送到了學校門口。
她今天穿了一條黃色的吊帶裙,還簡單地紮了個側麻花辮,兩隻手也是規規矩矩地搭在書包的帶子上。
剛一下車,迎面便是一陣涼爽的風,女孩的裙擺被撩起,額前的碎發也有些淩亂,她深吸了一口氣,感受着空氣中熟悉的味道。
科斯國際交流書院還是老樣子,這個時間段都停滿了車,一眼望去都是各家的司機接送學生上下學。
路漫漫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離上課還剩十一分鐘,便沒有過多逗留,徑直走向了教室的位置。
還沒到教室口,喧鬧的聲音便像源源不斷的波濤湧了出來。
“你們說那個路漫漫是不是不敢來了啊?真的是一個膽小鬼,隻知道窩裡橫,被我們欺負了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她那個唯唯諾諾的樣子看起來就像讓人欺負。”一個聲音尖銳的女生毫不留情地嘲笑。
周圍的人也跟着她附和,哈哈大笑着。
之前會發燒,他們這些人也是出了力的,那天他們約路漫漫去水池邊說是要解除之前的誤會。
路漫漫想着以和為貴便沒有什麼防備的就去赴約,沒想到帶頭的男生故意把她推到了水裡。
水不是很深,但她不會遊泳,嗆了好幾口水,最後還是路過的學校保潔阿姨救了她。
路漫漫握緊了拳頭,坦坦蕩蕩地走了進去。那些人見到了一抹黃色的身影,都收了聲,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此刻的她完全沒有一絲病氣,在路修遠那裡養病,他每天都會讓阿姨搞一些奇奇怪怪的藥膳,還美其名曰健康的東西都是不好吃的。
要是路漫漫不吃,飯後就沒有零食。所以她隻能磨磨唧唧地把東西吃掉,敢怒不敢言。
今天早起打扮的時候,鏡子裡的人面色都好了很多,看來還是有點用的。
那個帶頭欺負路漫漫的男孩正坐在她的位置上,桌子旁邊圍了兩個女孩和一個男孩。他們是一個四人小團體。
他們都不約而同地看向臉色如常的路漫漫,并沒有想象中的狼狽。
顯然,對于她的出現,這些人是始料未及的。
要是換以前路漫漫肯定不會和他們正面起沖突,因為她不想給路淩添麻煩,畢竟他天天教導要好好和同學相處。
之前她和路淩反應過自己在學校受到的欺負,他也是不痛不癢地安慰幾句,根本沒想替她解決。
看來這人是故意讓路漫漫孤立無援,最好是一個朋友都沒有,完完全全的依賴他。
可一想到上輩子暗枭會綁架了同學和老師,就是因為這四個人不聽從指揮,間接導緻閨蜜蘇以寒死去,她的眼裡多出了不滿的怒火。
這次她徑直走向四人的方向,眼神裡沒有一絲畏懼,到了桌子旁邊路漫漫停了下來。
她屈了屈手指,在桌面上敲擊:“這是我的位置,讓開。”
再簡單不過的提醒與訴求。
桌面敲擊的聲音傳到這四人的耳裡卻變了味道。
這是在故意挑釁,她腦子沒燒壞吧?
平時不是最會忍氣吞聲,今天搭錯哪根筋了?
坐在位置上的男孩韓勝,理直氣壯地擡起下巴,十分不屑:“我不讓又能怎麼樣?”
一時間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路漫漫抽了抽嘴角,她瞟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離上課還有一分鐘。
路漫漫将書包取了下來,當着男孩的面将這東西很自然地放在了桌子上。
負擔解除,現在身上輕松了。
“不起來是吧?”路漫漫變了臉,眼神都有些戲谑,根本看不到從前唯唯諾諾的影子,“那你得坐穩了。”
還沒等他細品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隻聽“哐當”一聲響,地面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
椅子被人掀翻了過去,男孩沒有防備,直接摔在了地上,疼得嗷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