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男孩反應過來,那平日裡溫和又耐心的父親,居然使力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緊接着雙腿便傳來巨大的疼痛,讓人完全沒有了支點。
隻聽“撲通”一聲,那個平日裡高高在上的男孩身子便矮了一大截跪倒在地,樣子難堪極了,哪裡還有半點平日的傲氣。
他回頭看着神情有些陌生的父親,是那樣的冷漠,男孩那眼神既心酸又無助,要是别人他肯定會毫不留情的回擊,可那個人卻是他的父親,他也隻好默默忍下。
旁邊的女人忍不住捂住了嘴巴,這這麼多年來男人對孩子第一次下這麼重的手。
“小勝,對着她磕三個響頭,再說一句對不起。”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男孩簡直有些不敢相信,平日裡寵他的父親會那麼對待他,要不是還是叫了一句“小勝”他真的會懷疑父親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這對男孩和韓家來說已經是巨大的讓步了,就連陳可都覺得有些過了,畢竟也沒有真的出什麼事情。
路修遠卻依舊不為所動,甚至還覺得不夠,連眼神都沒有給一個,他看了看身後的女孩,聲音緩了些:“你什麼都不用怕,我們可以不和解。”
他很小的時候就沒了母親,這些年是在軍營裡和戰場上摸爬滾打過來的。這個世界弱肉強食,那些非法勢力不講是非對錯,道歉也不能抵消那些罪惡和人命,隻有受到爾洛城邦法律的懲罰才算道歉。
路修遠是這樣領悟的,也并不吃道歉的那一套,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并不能抵消任何所受到的傷害。
路漫漫還在思考對策,要是這次不放過他,拿着這個視頻去把男孩告了,頂多也就在拘留所關一個月,到時候他還是一樣會回學校來。
依照他的性子應該報複心會更甚,要是弄巧成拙就不好了,得想個法子讓他斷了念頭,至少得讓他徹底沒有威脅。
“嗯。”路漫漫點了點頭表示認同,“我覺得韓叔叔夠有誠意了,不過三個響頭我受不起,隻要你答應我以後不能找我的麻煩,再給我鞠一個躬,這事就那麼過去了。”
這一如既往的寬容讓陳可眼神一亮,她連忙幫着打圓場:“對啊,同學之間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把事情做絕也不好。”
“聽到了嗎?”路修遠有些不滿的催促。這孩子心還是太軟了,所以才會受欺負。
路漫漫已經做出來極大的讓步,可男孩先是看了一眼冷漠的父親,再是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母親。
曾雲蘭含着淚望向韓霆,這人依舊不為所動,于是她捂着嘴,無奈地點了點頭。
韓勝徹底絕望,他擡頭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孩,滿臉憋屈。
最後他還是低下了頭,彎下了腰。
再次擡頭看向路漫漫時,她的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似乎從她生病回來後,她就有些變了。
具體的男孩也說不上來,但是直覺告訴他,路漫漫這表情并不是原諒人的表情,倒像是一種看獵物的眼神。
這絕對不是一個16歲孩子該有的眼神。
“漫漫。”路修遠喚了一聲,“回家。”
他對這個處理結果不是特别滿意,也不想再和這些人待在一起,他這人性格最是直爽,看不得韓家人那些彎彎繞繞的小心思。
就在他喚名字的那一刻,路漫漫的眼神又恢複到了平常那種不谙世事的狀态。
“嗯,回家。”她回應着。
*
當男孩搭着自家的賓利回家時,他開着窗戶一路都感覺空氣都帶着苦味。
曾雲蘭坐在父子中間,盡力調和着氣氛,她熟練地用手順着韓霆胸前的領帶:“老公,不氣了好不好,小勝也是不懂事。”
這韓霆是出了名的寵愛妻子,自然是不會給女人難堪,他勉強地笑了笑,伸手撫摸着她的發絲:“讓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都怪我沒有教好兒子,才會讓你今天那麼難堪。”她絲毫不顧及韓勝還在旁邊,直接撲到了在男人懷裡呢喃着。
韓勝翻了個白眼,有些不耐煩地說:“今天最委屈最難堪的不是我嗎?真搞不懂你們在想什麼,難不成我們還怕他們嗎!”
男孩今天是氣極了,說起話來也是沒有分寸。
剛被女人安撫好的韓霆發怒,厲聲斥責:“也不知道你的腦子是幹嘛的,要不是舍不得你媽受苦,我們倆就該再生一個!”
“你知不知道今天那個男人的身份,要是真的計較起來,我們韓家還真的占不到一點便宜。”
“哼,她二叔那麼窩囊,小叔叔不就是長得吓人一點,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嗎?”男孩趴在窗口,不以為然地嘀咕着。
韓霆按住了女人想要起身勸解的身子,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肩膀:“你知道你今天犯了什麼錯嗎?”
“我推了她。”男孩答道。
男人不屑地冷笑了一下,“不,你錯的不是這個,你錯的是沒有第一時間把監控銷毀,你跟監控室打招呼不許讓她調監控有什麼用,辦法多了去了,隻要能用錢徹底解決的事情就不要給别人留機會。”
男孩終于升起了車窗,看向父親發黑又銳利的眼睛。
“我哪裡能想到這家夥會真的去調監控,之前她可是一直都不敢反抗的。”男孩有些懊悔。
韓霆已然沒有責備的痕迹,而是開口幽幽地說:“總之,你以後離那個女孩遠一點,他那個小叔叔不簡單。”
雲洲城邦護衛員可不是誰都能支配的,況且他還答應得那麼輕松。
“哦。”男孩漫不經心地回應着,似乎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