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路修遠突然抽什麼風,但強烈的自尊心讓她口不對心。
人家都說她不聽話,很難養,還厚着臉皮留着幹嘛?
路漫漫睥了他一眼,奪回了書包,氣鼓鼓地站到了路淩旁邊,還撇着嘴。
“行吧,那就這樣吧。”路淩笑着,“這些天你受苦了。”
路漫漫翻了個白眼,抱緊了懷裡的書包,“沒什麼苦不苦的,在哪裡都差不多,我又不挑,很好養活的。”
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她還特意加重了音量,兩個人全程沒有眼神交流。
路修遠這是要把她往龍潭虎穴裡送啊。
不遠處來接她的車已經早早地打開了門,像個深不見底的黑潭,似乎一靠近就會被輕易吞噬。
路淩領着她往車上走,路漫漫抱着書包跟在他身後,磨磨蹭蹭的。
“等等。”路修遠終于開口。
她眼神一亮,忙不疊地轉頭看着他。
“這個給你。”他遞過來一張卡。
“什麼意思?”路漫漫期待的表情瞬間收回。
路修遠不敢看她,隻能故作輕松道:“這張卡不限額,你随便花。”
“……”路漫漫有些無語,“你到底是有多少錢啊?”
上一次路漫漫綁架的贖金也是他出的,最後為了不被暗枭會拿走,便全部燒毀。
路修遠早就從路家獨立出來了,沒有人知道他名下的财産到底有多少。
“總之夠用。”路修遠撓了撓頭。
路淩忽然插話道:“别太慣着孩子了,她用不了那麼多。”
此時路漫漫還在氣頭上,她總覺得自己被無情的抛棄了,明明他們一起經曆了那麼多,路修遠卻還是要把她送走,還說出那樣傷人的話。
路漫漫接過那張卡,當着衆人的面将它掰斷。
咔嚓一聲,那卡一分為二。
路漫漫面無表情地丢到了地上,随後便頭也不回地鑽到了車裡。
此時的天空烏雲密布,是要下雨的征兆。
“哎呦,小孩子氣性大。”路淩有些幸災樂禍的安慰,“過幾天氣就消了,你也是為她好,她以後會明白的。”
路修遠苦笑着點了點頭,看着關閉的車門,心裡有些堵。
“走了。”路淩拍了拍他的肩膀,俨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态。
那車緩緩啟動,正調轉車頭往門口駛去。
沒想到這時車窗卻搖了下來,她憤怒地探出頭,朝着路修遠的方向大喊着:“路修遠大笨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路修遠頓了頓,再次看去時,車窗已經關了,那車也已經駛出了門,沒了影子。
那聲音一直在路修遠耳邊反複回蕩。
在一旁的林水淼不解道:“就讓她那麼誤會你嗎?”
“有煙嗎?”男人不答,看起來有些沉悶。
林水淼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苦尋無果後,謝炎焱将東西掏了出來:“在我這,你又忘了。”
“哦,是是是。”林水淼敲了一下自己的頭,“我給忘了,這幾天說好要戒煙的,就放他那裡了。”
煙草味迅速蔓延,路修遠的眉頭沒有松過一刻,煙都沒有抽幾口,直到火苗燒到手了他才反應過來。
“這個人就拜托你們了。”路修遠看了一眼車上的小偷,“我現在沒有資格再做這些事了。”
因為上次的事情,路修遠被革職一年。
鷹隼特殊行動小組所有的人都在場,上面可以說沒有給他留任何顔面。
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痛批他。
“身為鷹隼特殊行動小組的隊長,雲洲城邦的指揮官,你還先動起手來了!毆打爾洛的人民!就算人家有錯也要走雲洲城邦法庭,而不是意氣用事!”
“嗯,我認罰。”路修遠沒有反駁一句,默默地接受,頭根本沒有低下去過。
“既然如此,你就回家反思一年。”
此話一出,鷹隼特殊行動小組的人紛紛上前為他求情。
可還沒等他們開口,路修遠便麻利地解下了制服,脫下了帽子:“誰再替我求情,訓練量加十倍。”
大家望而卻步,停住了步伐。
“林水淼。”路修遠喚了一句。
“到。”他懷着悲憤的心情應答着。
路修遠上前摸了摸他的肩膀:“這裡就交給你了。”
“上校……”
“别哭喪個臉,我又不是不回來了。”男人扯着嘴唇勉強地勾了一下。
“……”
如今想起這件事,心裡不免覺得有些可惜,這個處罰說輕不輕,說重也不重。
林水淼歎了歎氣,安慰道:“上校,我們等你回來,你這些年也辛苦了,借這個機會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把漫漫送走也好,省得她煩心。”
“沒有覺得她煩心。”路修遠又吸了一口煙,“隻是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她這個人愧疚感很強,剛剛不想走也隻是因為覺得愧疚吧,其實她心裡最牽挂的還是路淩,我不能自欺欺人。”
準确的來說,路修遠不想讓自己再陷下去了,他似乎有了弱點,隻要一遇到有關于路漫漫的事情,他的情緒便會不受控制。
他對路漫漫的情感很複雜,愧疚感,責任感,以及對小輩的肯定和喜愛。
就算是知道,路漫漫遲早要離開回到路淩身邊,他也還是會很高興這段時間有人陪着。
斷舍離應該要趁早,他不想等習慣之後太痛苦。
這些年他都是一個人,回來也是面無表情的對着空蕩蕩的屋子。
他的心底并未有過波瀾,情緒沒有任何的起伏,十年二十年後,都會不停的重複。
直到路漫漫走了進來,他回家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原來有人在家等着是這樣的感受。
以往他不理解有些人因為要回家了所以訓練會稍微分心,人心都是肉做的,即使是鷹隼特殊行動小組的人也不能避免。
可慢慢的他似乎能夠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