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職在家的事情,終究還是沒有瞞過路伯賢。
他在私人醫院養病,有一整個陪護團隊,最近病情穩定了些,就聽到了這個消息。
不用說都知道是誰“無意”間透露出去的。
路修遠還天真地覺得路淩和他是一條心,對他根本就沒有過多防備。
私人醫院的病房裡氣氛壓抑,即使窗戶采光最好,也擋不住一股死氣沉沉的低壓。
“您别動氣,養好身體要緊。”路修遠起身扶人半躺着。
“該讓我說你什麼好呢。”路伯賢歎了歎氣,“你能夠這樣疼漫漫自然是好的。”
“嗯。”路修遠接話,“她對我也很好。”
路伯賢虛弱地笑了一下:“沒想到你們相處得還挺融洽,從前漫漫對你可是避之不及,要是早知道你們倆住在一起就能化解矛盾,我也不用操那個心了。”
提到路漫漫病房裡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這次你還是有點沖動了,按理來說你已經過了那個年齡,權衡利弊,冷靜理智。這些年你出了不少任務,也應該完全掌握了,怎麼會……”
“就當在家休息了,要是暗枭會那邊有什麼情況,組織會讓我提前回去的。”男人的語氣裡沒有後悔的意思。
“也好。”路伯賢眼睛轉了轉,“好不容易有時間了,是該把終身大事定下來了。”
“爸,我暫時還不想考慮。”路修遠雙手抱胸。
“你自己不考慮,我總要為你考慮。你都26歲了,是時候該找個人把事情定下來,好好地穩穩自己的性子,别還像個毛頭小子那樣沖動。”
“媳婦是鎮定劑嗎?”路修遠不能直接反駁,隻能通過玩笑化解,“那麼有用的?我這種性格的結了婚,也是一樣的,沒有人可以降得住。還是别禍害别家姑娘了。”
“你還年輕,不懂這些。”路伯賢意味深長地看着他,“你說的那種情況是不喜歡的,要是遇到喜歡的,你肯定得把人捧到天上去。”
路修遠沉思了片刻,他還真的沒有遇到喜歡的,所以并不懂這種感覺。
無意瞥見手背上的傷痕,是上次路漫漫在車上疼得死去活來的時候留下的,現在已經結痂了。
他将手插到了兜裡。
“聽您的意思,是又已經物色了姑娘給我?”路修遠挑眉點破。
“聰明地放到姑娘身上去,放我身上沒用。”路伯賢承認,“之前給你找的姑娘都是門當戶對的,你都不太喜歡,現在我也想清楚了,隻要你喜歡就行,不管是誰,我都能夠接受。”
“不管是誰都能夠接受?”路修遠笑了。
“嗯。”他點頭。
“誰給你做了思想工作啊?”路修遠心裡猜了個大半。
“路淩說他有認識的合适姑娘,那姑娘雖然不是門當戶對的,但長得好看,性格活潑。”路伯賢說,“我知道你不喜歡那些個一闆一眼的,也該試着接觸其他的姑娘,說不定就成了呢。”
“不——”男人開口。
“咳咳咳。”病床上的人忽然劇烈咳嗽了起來,十分的虛弱。
路修遠上前輕拍他的背,無奈地說:“不錯,我會去看看的。”
“這就對了。”他停止了咳嗽,一臉欣慰。
*
昏暗的包廂内,燈火閃爍,男男女女以地為席糾纏在一起,十分的混亂。
地上鋪滿最大面額的爾元,成了錢毯。
酒精的味道充斥着整個包廂,那些人分不清現實還是虛拟,貪婪地吸食着上瘾的違禁藥物。
酒色财氣,情欲與狂歡達到了最頂端。
“老大,韓家這回還真的是下了血本,那麼輕易的就把錢送過來了。眼下路修遠還被停職了,這次我們真的是撿了個大便宜。”
“鹬蚌相争,漁翁得利。”坐在中間的男人舒暢地吐着煙,手搭在女人的大腿上,“用錢砸出來的藥效就是不錯。”
秋燕坐在男人的大腿上,百無聊賴地用手撫摸着他右臉上的傷疤,直到眼角處。
夫蘇看着她,秋燕收了手,抱怨道:“吵死了。”
地上的男男女女神魂颠倒着,污穢的聲音回蕩在耳邊,糜爛色情。
夫蘇使了個眼色。
旁邊的手下立刻将這些交疊在一起的男男女女拖走,地上鋪滿的爾元拖出長長的印子。
包廂内終于安靜了下來。
“生氣了?”夫蘇摟緊了她的腰。
“上次明明是讓我去拿錢的,誰曉得錢沒有拿到,倒是吃了不少槍子。”秋燕睥了他一眼,“今天又帶我來看這些人現場直播,惡心死了,我倒胃口。”
旁邊站着的手下替她捏了把汗,夫蘇喜怒無常,要是别的人敢和他這樣說話,早就已經去見閻王了。
隻見男人用手将煙掐滅,伸手将女人的臉轉了回來,湊近說:“上次是意外,路修遠讓你受委屈了,現在不是停職了嗎?”
韓家帶着其他人去校門口鬧,背後少不了夫蘇的指點。
“再說了,這次是為了慶祝和驗貨,高興嘛,你不喜歡下次就不這樣了。”男人哄道。
韓家為了對付路家,已經完全依附于暗枭會,錢也是源源不斷地送來表明決心,就是為了幫韓勝複仇。
“你真的打算幫韓家?我們和路修遠鬥了那麼久,路家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扳倒的,韓家那邊的意思是想要速戰速決。”秋燕主動勾上男人的脖子。
“送上門的錢怎麼能讓它溜走了,動不了路修遠,還動不了一個小姑娘嗎?”夫蘇咧嘴一笑,“無非就是一命換一命。”
“可路淩不是說留着那小姑娘還有用嗎?路家的财産還沒到手,那老爺子估計是想把财産給她,要是她死了,路修遠也要分走大半。”女人問。
“這不是我該考慮的,之前答應路淩是因為他能夠帶來好處,可現在韓家也摻和進來了。”他揚了揚下巴,“你看地上的錢,我們現在可不是隻有他一個選擇。”
“也是。”女人垂眸,“可我不想讓韓霆如意,更不想讓韓家如意。”
夫蘇勾了一下她的下巴:“除了讓你如意,我什麼時候讓别人如意過?”
“讨厭。”女人輕捶了一下他的胸,“南怡是個可憐人,要是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我。當年她母親被韓家掃地出門,韓家那位夫人可是個厲害的,什麼都沒給她們母女倆留下,她們隻能露宿街頭,食不果腹,做那種營生也是無奈之舉。”
“你還挺重情的。”夫蘇眼中含笑。
“那是當然。”秋燕撒起嬌來:“南姐前幾天來找我,說是要幫您把韓家吃幹抹淨,你看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