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激動地撲了上去,抱住了他:“太好了,你沒死!”
男人身體先是一僵。
這墨鏡似乎有些眼熟,而且這塊白布為什麼和家裡用的那塊桌布那麼像,甚至連油漬的大小和位置都一模一樣。
“漫漫?”他聽出聲音,伸手掀開長長的白布,從下到上。
遠處廣場布置的紅色燈光投射在上面,将整個布料暫時染紅。
白布落下,裡面是一張日思夜想的臉蛋,還挂着淚水,可憐極了。
剛處理完邊境的事情回到雲洲,就聽說廣場這邊出了亂子缺人手,他本想着帶着鷹隼特殊行動小組的人平息完暴亂再“馬不停蹄”地趕回家。
沒想到在這遇上了。
“别哭。”他取下手套,用指腹抹去女孩臉上的淚水,手在輕微地顫抖:“我答應過你就一定回來的。”
“小叔叔……”路漫漫哽咽,心裡五味雜陳。
還沒等兩個人說上幾句話,對面馬上的男人便開口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叙舊的,隻不過你們倆難道沒有發現這馬還在失控,我下不來了……”
此刻她才聽出這是林水淼的聲音。
他拉着一端缰繩,那受驚的馬兒偏着頭在原地轉圈圈,根本就沒有停下的意思。
“……”
廣場人群已經驅散得差不多了,遠處其他的護衛騎正往這邊趕過來看熱鬧。
“自己解決。”
路修遠摸了一下路漫漫的頭,柔聲道:“抓緊,帶你去個好地方。”
“路指揮,你不能……”林水淼坐在馬上,手根本不敢松開一點,隻能随着馬原的轉圈圈。
“駕!”随着一聲指令,他攏着懷中的人離去,連個眼神都沒給。
看着二人揚長而去的背影,他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剛過來的謝炎焱。
“看我幹嘛?”坐在馬上的謝炎焱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這是你該得的。”
“……”林水淼當着那麼多兄弟的面,隻能不停地轉着圈,待馬兒力氣耗盡,終于停了下來。
*
這期間路修遠和她講述了他和林水淼如何死裡逃生,潛伏到了敵人營地附近。
再趁他們不注意又開着他們的戰鬥機,将大本營炸毀的事情。驚險又刺激,隻要稍微出一點差錯就可能萬劫不複。
路漫漫聽着都後怕,可他描述起來漫不經心,好似玩了一趟,根本沒放在心上。
“你要帶我去哪?”走了好一段路,她才開口問。
她還沒從剛剛的震驚中緩過來,明明有很多話要問,很多話要說,卻不知道從哪裡開口說起和詢問。
現在的一切如夢境般虛幻。
要不是背後的滾燙的體溫,胸腔劇烈的起伏,以及那掃在發絲上的氣息。
路漫漫都要懷疑是不是在做夢了。
在将近一年的時間裡,她時不時會夢到路修遠,記憶中的面容一次比一次模糊,而身後的男人還帶着面罩,沒有要取下來的意思。
隻有那雙熟悉的眸子,和記憶中的别無二緻,如大海般清澈湛藍。
“快到了。”路修遠偏頭看她,将人圈得更緊:“你瘦了。”
這腰身與從前相比可是空了一大截。
路漫漫回頭,小聲嘀咕了一句:“你也瘦了,而且黑了……”
剛剛他摘下手套替她擦眼淚時,手背上有燒傷的痕迹,皮膚比從前黑了不少。
想必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
“是嗎?”路修遠打趣道:“雲洲最近很流行美黑,我也算是趕上潮流了。”
路修遠帶她來到了山頂的塔台下,在這裡能夠看到雲洲城邦地形的全貌,包括邊境沿線。
路修遠利落地跨下馬,張開雙臂。
她俯下身子,徹底沒入他的懷抱。
現在她的腦子很混亂,心神不甯,身體幾乎跟着本能和直覺在行動,不受控制。
男人将她抱上了塔台,穩當地将人放在了座位上。
塔台上有一盞微弱的燈亮着,看起來年久失修,接觸不太靈敏,燈光一直在不停地閃爍,忽強忽弱。
“終于隻剩下我們了。”他沒有坐下,而是半蹲在女孩面前,用手撐着略高的座位:“我有話要問你。”
“你說。”她心煩意亂,還沒有想好該怎麼開口,隻能順着他的節奏來。
路修遠擡頭對上她的眼睛:“之前你和我說過,路淩欺負你,我當時沒有完全相信,現在看來是我大意了。”
“嗯。”她輕聲應答點頭。
“嗯什麼嗯?”他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女孩的臉,“你一直有事瞞着我。”
“我說了你就會信嗎?哪怕是超出你認知範圍以外的東西,你也會完全相信我嗎?”她問。
“相信。”沒有一點猶豫,“隻要你說我就會相信。”
路漫漫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你相信有人死了,還會重新活過來,再次經曆一遍從前的事情嗎?”
短短的幾句話,直接把路修遠的大腦幹待機。
這已經不僅僅是超出認知範圍的東西了,而是正常人無法接受的事情。
換作其他人早就會把眼前的人送去精神病院進行治療。
在路修遠沉默的這幾秒,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所以你已經死過一次了。對嗎?”
這個回答有些出乎路漫漫的預料,他居然接受了這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