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蘭妙不自覺地朝明則仙走了過去。
走到明則仙面前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幹了什麼,站在原地看着明則仙,臉上青青紅紅,變化多端:
“..........”
明則仙:“?”
他将最後一口煙吐出,看了陸蘭妙一眼,一言不發,利落地開始脫外套。
陸蘭妙:“.........”
他猛地後退一步,盯着明則仙,這下臉徹底變成了全熟:
“你,你想幹什麼!”
“卸貨啊,還能幹嘛。”
明則仙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随即将車甩到座位上,利落地開始卸貨,把春聯搬下來。
陸蘭妙:“........”
意識到想岔了的陸蘭妙緊抿着唇,神情陰晴不定,臉色愈發精彩,明則仙用餘光看他,隻覺得很有趣——
這小孩一個人的内心戲多的過分,如果給他搭一個戲台,估計不需要旁人陪他搭戲,他一個人就能演起來。
但這話,明則仙沒說,怕得罪客戶,讓陸蘭妙炸毛,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你把春聯放在這裡吧。”
陸蘭妙是學生會的會長,小部分房間的鑰匙在他手上。
他走到學生活動中心的舞台最裡側,打開了一扇門。
這個小房間是控制舞台燈光的操縱室,陸蘭妙蹲下來把房間裡淩亂地雜物收拾了一會兒,給明則仙騰出位置,還順手把舞台頂端的一盞燈打開了,照明:
“來,放着。”
明則仙依言把東西放好。
房間在二樓,他隻能上上下下地跑,最後人都熱出汗了,才終于把貨搬完。
熱成這樣........難怪他剛才要脫外套。
看着明則仙額頭滲出的晶亮細汗,陸蘭妙下意識摸了一下口袋,拿出一包手帕紙,拆開遞給了明則仙:
“給。”
明則仙道了一聲謝,随即伸手接過手帕紙。
怕明則仙拿不到,陸蘭妙便往明則仙身邊走了幾步。
站在明則仙時身邊時,他隐隐約約聞到了明則仙身上的味道。
不是汗味,也不是酒味和黴味,好像是——
花香味。
花香味像是染在了他身上的每一片皮膚似的,馥郁中又帶着草木淡淡的苦澀。
草木味道很好地中和了花香味的濃郁脂粉香,轉而變成了撲鼻宜人的清甜,侵入陸蘭妙的鼻腔,像是一陣淩冽清新的風,鑽進了陸蘭妙的肺裡。
陸蘭妙下意識深吸了一口氣,随即緩緩吐出。
他看着正在擦汗的明則仙,猶豫了好久,一句話在心裡删删打打反反複複,堵在喉嚨裡良久沒有說出去,差點把自己憋死的時候,才聽見明則仙道:
“東西已經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陸蘭妙聞言一怔,片刻後才回過神來,将視線落在了明則仙身上。
明則仙的穿搭很随便,一截襯衫從線衣裡伸出來,皺皺巴巴歪歪扭扭,陸蘭妙很是嫌棄,但還是強行忍住了給明則仙整理的動作,點了點頭:
“.......好。”
明則仙已經往前走了,但餘光裡看着陸蘭妙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的模樣,想了想,又走了回來,俯身看着陸蘭妙:
“妙妙,你想和我說什麼?”
他說話時,舞台的一盞白燈恰好從他頭頂打下來,但過于優越的眉骨将光線擋去,下半張臉仍舊處于淡淡的陰影之中,襯的他眉目愈發深邃漆黑,閃爍着隐隐的笑意。
陸蘭妙的身體像是被釘在了舞台之上,半天沒有動作,視線順着明則仙過于寬大的衣領往下看,能看到明則仙精緻白皙的鎖骨。
很白。
陸蘭妙不免有些困惑。
他有時候覺得明則仙是一個比他年長二十歲的大叔,有時候又覺得明則仙的言談舉止更像是一個比他大不了多少歲的年輕人,甚至連身體也沒有中年男子被社會毒打過的佝偻和萎靡,反而過于挺拔,像極了一個剛出社會、意氣風發的年輕人。
.......可能是錯覺。
陸蘭妙回過神來,後退幾步,偏過頭去,似乎有些生氣,低聲道:“别離我這麼近。”
他淡淡道:“我有潔癖。”
明則仙奇道:“我又不髒,每天都洗澡。”
“你剛剛搬東西了,身上有灰塵。”陸蘭妙道。
明則仙:“..........”
他盯着陸蘭妙,不開口了。
陸蘭妙被他看的毛毛的。
他的家世決定了他說每一句話做每一件事都不需要考慮太多,但明則仙一不說話,他就不免忐忑起來:
“我不是嫌棄你,是.......”
“還挺難伺候。”明則仙沒生氣,反倒笑了:“我沒說錯,你還真是個大小姐。”
陸蘭妙:“.......你煩人。”
明則仙從善如流地改口,道:“那我不說了。”
他擺擺手:“那我走了?”
陸蘭妙反正也要回宿舍,也就陪着明則仙走下來。
他看着明則仙的背影,幾經猶豫,到底還是沒好意思把“你今天噴的是什麼香水”這句話給問出口。
回到宿舍之後,陸蘭妙坐在桌上,思考了很久,又試探着給明則仙發了一個轉賬。
他想看看明則仙有沒有生氣,把他删掉。
索性明則仙沒有生氣,還給他發了一個簡單的問号。
看到那個問号,陸蘭妙又來了氣,索性不回了。
那條轉賬直到過了24小時,明則仙也沒有收,陸蘭妙心裡思忖他不是缺錢嗎,怎麼給錢也不要?
“蘭妙.......蘭妙?”一陣疑惑的音調将陸蘭妙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這兩天是怎麼了,老是盯着手機看。”
陸蘭妙仰起頭,看着湯和咬着筷子看他:“心神不甯的。”
“.......沒事。”陸蘭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