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小公主,不哭了不哭了。”他是在安慰若玫,也是在打消滄麥豐的疑慮,“哥哥保證會經常回來陪你玩,給你講故事的。”
他笑着去蹭了蹭小姑娘的臉:“小叔叔沒有兇你,他隻是說話大聲了一點。”
若玫看向鐘睿之,她想知道她說錯了什麼,為什麼小叔要生氣。
鐘睿之給了她一個溫柔的微笑:“以後你哥給你娶個漂亮嫂子回來,會做好吃的糖糕,聲音好聽會唱歌兒,多好呀。”
小若玫覺得沒人能比鐘睿之漂亮了:“比你還好看嗎?”
滄麥豐的臉又黑了一度。
鐘睿之隻好說:“不一樣的好看,在你哥眼裡肯定是最好看的。”
小若玫不太懂。
鐘睿之道:“眼淚擦擦吃飯好不好?”
小姑娘聽他的話,特别乖的坐下繼續吃飯。無論今天小姑娘鬧得多兇,哭得多狠,鐘睿之都能把小若玫哄得開開心心上床睡覺。
有的時候就連黃秀娟都不禁想小鐘要是個姑娘該多好,沒準真能嫁來家裡當兒媳。
卻又想他家裡是北京城的,大約是看不上他們種地的人家。
最終鐘睿之又被安排去了劉家村,原因很簡單,吳志偉進看/守所了,劉家村知青的名額空出來了一個。
鐘睿之覺得挺好的,這樣能離滄逸景更遠些。
鐘睿之離開那天,滄麥豐故意找了些事把滄逸景支開了,等他回來時,鐘睿之已經走了。
東西倒是留下不少,他穿過的滄逸景的舊衣,他教滄逸景英文時一直用的鋼筆,他看過的書,他用過的沾了他好聞氣味的被褥…
打開書櫃,最裡頭,還有他的煙。
“煙鬼怎麼煙都不拿走…”
“連句話都沒留,就…走了…”
此時,院子裡的櫻桃樹,也沒櫻桃了。
滄逸景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但他并不想那麼快就醒。
劉家村對鐘睿之并不熱情,沒有人接引他,知青們知道他家裡是資本家,都不待見他。
沒人願意和他睡一屋。
原本想在他身上撈好處的劉強,因為女兒和準女婿的事,也是焦頭爛額,顧不上他。
鐘睿之一個人,住進了一間殘破老屋。這是原本的知青宿舍,已經棄用三四年了。
他把土屋打掃幹淨,還算是能住人。
飯可以去公社的食堂吃,土炕已經不能燒了需要重新砌,小少爺是看不出的,夏天不用燒炕,被他忽視了這個問題。
他特地把煙留給了滄逸景,兀自覺得那是他的補償。自己則抽上了三毛一包的大前門,第一口挺不習慣的,可煙瘾上來就沒那麼多講究了。
沒了滄逸景看着,他抽煙頻繁了不少,好在是口袋裡沒錢,不然一天兩包都能抽光。有事沒事就伸進口袋摸一根叼着,隻有煙下去人才能舒坦些。
劉家村的作物和泉莊沒有太大區别,地裡的活他基本上都會幹些,隻不過沒了滄逸景幫他,慢很多。
每天早起去,幾乎要忙到太陽下山,才能幹完滿工分的活,食堂的飯菜沒什麼油水,鐘睿之一米八的大個子,太容易餓了,也顧不上好不好吃,吃完了飯還得揣兩個馍馍放兜裡,以免幹活時餓的頭發暈。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禮拜,有天下工回宿舍,鐘睿之照例累到虛脫躺到炕上,熬着等食堂開飯再去打飯,卻發現屋子裡很不一樣了。
比如這炕,躺着平了很多,被褥也是疊好的,他早上起來為了去食堂搶吃的,沒來得及疊被子。
他坐起,土牆上被糊了報紙,不會再落灰了,破窗戶也被修好了,桌上還放着一個籃子,籃子底下壓了紙條。
“景哥…”
不用想,就知道是他。
打開籃子,裡頭是一碗炒河蝦,兩個白面饅頭,一份紅燒茄子,一份青椒肉醬炒雞蛋。
飯菜旁邊,還放了兩盒萬寶路。
他坐在略有不穩吱呀響的椅子上,大口塞着飯菜,眼淚不受控制的決堤而出。
“笨蛋,煙是給你的…又拿來給我幹什麼。”
滄逸景不敢露面,卻還是想對小少爺好。
鐘睿之吃完了,才敢去看那紙條,顫抖着手翻開,閉着眼睛做了幾個深呼吸,才敢睜眼。
「炕是壞的要重砌,牆也漏風。下禮拜三我帶着工具來砌炕補牆,下午五點走。」
這意思是告訴他,如果不想見面,就五點之後回。
鐘睿之打開了屋子裡原住戶留下的破木箱,從木箱中拿出了一個煙盒,煙盒裡放着他的寶貝小貝殼,他把那紙條和小貝殼放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