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言山帶着人落座後,笑問:“在聊什麼呢?”
樣機已經先寄來香港了,設備檢測是通過的,他們這次來,是談具體的生産數量,和合同年限,以及最重要的報酬。
談下後,港方的代表還要一同去深圳查看廠房,在确認他們有能力完成訂單,可以長期合作後,才會簽合同。
港方其中一人用蹩腳的普通話道:“滄老闆,在同我滴聊石油和美股,見解非常獨到。”
滄逸景一點兒沒提這次生意的事。
他知道金言山是不放心他才跟來的,既然他們想說想幹,滄逸景自然也樂得清閑,省口水了,當旅遊。
金言山有金言山的一套話術說辭,要親自拍闆下訂單,他胸有成竹。
滄逸景也有滄逸景的殺手锏,可以讓他輕而易舉取得港方信任。
“跟天剛好系周六。”那名叫孫冠的香港人又道,“滄老闆,要同我滴一起,去跑馬地看賽馬。”
滄逸景笑了笑:“我看馬的眼光很準的,赢了錢,今天晚上我請客,各位可以想想吃什麼。”
孫冠笑道:“你輸咗不是白攬?”
翻譯小姐微笑着幫滄逸景倒茶:“孫總說,您要是輸了,他們就白想了。”
滄逸景接過茶杯,對翻譯小姐溫柔一笑,饒是見慣了世面的美女都紅了臉。
“告訴孫總,輸了我也自掏腰包,請大家吃飯。”滄逸景道,“讓他們帶路,去有落地窗,能看到維港的大飯店。再找人布置些禮炮煙花,當個氣氛,中國人講究熱鬧。”
如果不是有這兩個香港人在,金言山保管要翻白眼。
這臭小子,怕不是連馬都沒見過,居然誇口要去賭馬。
前天晚上,周、陸二人,在滄逸景挨揍之前,也不是沒讓他還錢。
可人家骨頭硬,就是不承認故意騙錢:“虧了就是虧了,如果所有投資失敗都要讓我拿錢來賠,我還幹什麼投資集資?不如去幼兒園當老師了。”
氣得周勝胡子都要吹掉了。
那小子雙手一攤:“大老闆們,其實我的底細很好查的。”
他手下沒有實業公司。
管理的多家公司,法人全都不是他。
“我呢,就是幫老闆們打工,收拾爛攤子的。”滄逸景道,“平時要面子,穿的鮮亮些,騙騙人罷了。”他對周勝陸賀二人一笑:“我賺的錢,全用來護這一身光鮮皮了,錢是拿不出來的,身子骨還算抗揍,兩位老哥不嫌棄,有氣往這邊撒就是了。”
金言山問他:“你今天來就是想挨這頓打?”
滄逸景道:“興華這個項目,很有前景,未來新技術的發展是不可估量的,既然你們控到了大股,咱們以後,僅在興華這個項目上,是一定要同心合作的。金總,您是我的上司,老闆。”
滄逸景代表着技術方,他是股東們、技術員、員工代表和政策方共同選出的管理者。
金言山是有錢投資,但往後的研發方向,廠子的管理擴建,都需要一個有能力的人掌舵,才能保證發展和有錢賺。
滄逸景是目前的不二之選,即使金言山很想把他換掉。
“你們心裡憋着怨氣,咱們今後還怎麼合作呢?”滄逸景道,“小弟還指望着大哥們幫襯提攜呢。”
“往後其他項目不論,我滄逸景說話算話,絕不會在興華通信的發展上,和幾位在窩兒裡鬧事。”滄逸景笑道,“我對新技術有絕對的信心,絕不可能放棄這個項目,必定會竭盡全力。”
“之前的事,我願賭服輸。”他指的是從中作梗,把周、陸二人擠出股東名單的事。
“兩位老哥也願賭服輸吧,做生意有賺就有賠,哪有天天賺錢的。”這是周、陸二人投資賠了錢的事。
“我幹的我不推脫,三位動手吧。”他這意思是承認在興華通信的事上有做手腳,可之前的投資,他絕對不承認是故意坑錢。
金言山夜總會的場子裡,有四十多個年輕力壯的保安,這小子單槍匹馬一個人來。
是有些膽識,心眼子也多,這兩點,讓金言山挺讨厭他的。
他在心裡罵了句:自作聰明的小癟三。
給了周圍人一個眼神,揍狠點。
前天說沒錢,今天要請客。還要去賭馬,也太愛裝了。
接下來,金、周、陸三人和港方兩人大談合作前景,他們的技術有多好,機器有多先進,内地政策有多扶持,以及往後他們還打算在這個項目上追加多少投資。
滄逸景靠在沙發上,一句嘴都不插,隻是微笑着,偶爾還小聲跟翻譯小姐說兩句話。
他聲音不大,雖然不是湊在翻譯小姐耳邊說的,但也微微歪頭,靠的算比較近。翻譯小姐不費吹灰賺了錢,又和帥氣多金的大老闆搭上話,心裡美滋滋的。
他問:“我第一次來香港,想給我的未婚妻買一份禮物帶回去,您有什麼推薦的地方嗎?”
翻譯小姐還以為他是個鑽石王老五,沒想到已經有未婚妻了。
不過在香港,這種年輕有為的,基本都是富少,太子黨,豪門家裡幾乎都會安排聯姻,能嫁進豪門的,本身也是豪門大小姐出身了。
沒準這位也是如此。
“您的未婚妻真幸福。”來銷金窟,不想着晚上去旺角,上海街,居然還想着給未婚妻帶禮物,真是個好男人,“香港是購物天堂,這邊很多珠寶店,奢侈品,都是免稅或減稅的。”
滄逸景笑着點頭:“珠寶…好啊,我怎麼沒想到,還是您聰明。”
他說話,還總不忘誇人,這誰受得了。
翻譯小姐道:“送愛人啊,香港珠寶店很多的,我可以帶您去。”
她們幹向導的,和店鋪都有聯系,介紹客人,買了東西,她們能拿到提成。
“好啊。”滄逸景道,“那我們現在就去吧。”
“現在?”翻譯小姐的聲音大了一點。
滄逸景點頭:“下午要去看馬賽啊,也就現在有空了。”
孫冠聽到這邊的談話,他普通話說起來蹩腳,但能聽得懂:“滄總要去哪裡啦?”
翻譯小姐用粵語跟兩個香港人道:“滄老闆要給他的未婚妻選禮物。”
“哦?香港可是購物天堂啊,你要買什麼,包包?衣服?還是香水?”孫冠雖然覺得這幾個大陸人可能有點小錢,但總歸是窮地方來的,身上多少帶着窮酸氣。
願意在生意上維護合作關系花錢,是正常事。
可等會兒一聽到奢侈品們的價格,肯定會吓一跳。
最多買個一兩萬的包,已經是大出血了。
翻譯小姐道:“滄老闆想要買珠寶。”
孫冠道:“那中環就有不少店了,仲有一個開了五十幾年的老銀樓,貨真價實童叟無欺,買個手鍊或是鑽石項鍊,您太太一定會好中意噶。”
滄逸景糾正道:“是…未婚妻,他還沒有答應嫁給我,所以這份禮物很關鍵。”
“哦?那我們可以一起去幫你挑一挑啊。”孫冠聽煩了那三個的長篇大論,中環的店面出門就是,他想看滄逸景的笑話,看他在一衆奢侈品中面露難色。
魚上鈎了,滄逸景自然是笑得更勝:“好啊,最好是孫總獨具慧眼,一挑就能挑到能讓我未婚妻喜歡到立馬嫁給我的禮物。”
幾人聽他這麼說,都哄堂大笑。
“别笑話我啊。”滄逸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