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圍觀了一會兒,才知道原來白甯姝在宣傳戲劇社的新活動:“文心杯”新銳編劇大賽。
海報也已經張貼出來,活動規模很大,僅限大學生參賽,和多家影視公司合辦,特等獎獎金更是高達88888元。獲獎作品能得到影視孵化的機會,甚至還有聞秋很喜歡的編劇擔當評委……
征稿截止日期大在年前,時間很充足,隻要完成幾萬字的電影劇本就夠了……聞秋盯着海報出神,直到蔣明欣喊了一聲才回過神來。
“怎麼了,想投稿?聽說這比賽高手如雲啊,人編導戲文專業的全專業都打算參加。”
“沒什麼。”聞秋輕歎一聲,自己到底在妄想什麼呢,“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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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渡難得來學校一趟,去見了導師,聊了聊論文選題。
他的導師趙培勳是個花白頭發的老頭,在學術領域已經登峰造極,進入了一個老僧入定的狀态,整天樂呵呵地遛狗逗鳥。對手底下的學生呢,也秉持着一個放養的态度,還時不時抓幾個學生來聊佛理,進行一個心靈上的熏陶,就怕現在的學生脆弱,動不動鬧着要跳樓。
裴渡當時決定讀江大的博士時,幾個博導搶着來要,都指望他多給自己發幾篇SSCI。不過裴渡最終還是選了趙老,就是被他的佛性光輝所感化。
除此以外,趙培勳和他們家族交好,做了裴老爺子幾十年的資産顧問,也對他很關照。裴老爺子立遺囑的時候,他怕是也沒少在邊上吹風。
很快聊完了選題,趙教授清了清嗓子,忽然就講起了裴遠集團的近況:“你知道最近裴遠集團拿下了南城那塊地吧?聽說競标非常激烈啊,最後是裴沁帶着團隊一舉拿下,的确非常有魄力。”
裴沁是他姑姑的女兒,以手段激進著稱,人送外号女魔頭。
“真正的大佬都沒下場,建過化工廠的地也就她敢要。”裴渡聳了聳肩。
趙教授就笑:“那裴海剛負責了東南亞分公司你知不知道?東南亞市場已經開發得差不多了,正是摘果子的時候,為了把他安插進去,你大伯不惜捋下好幾個你爺爺留下的重臣。”
裴海則是他大伯的兒子,長房長孫,同樣被寄予厚望。裴渡知道趙教授的意思,自己那些哥哥姐姐們都在拼了命地攫取權力,彼此明争暗鬥,他卻在這裡悠遊自在地讀書,實在是很不像話的事。
“我不急,”裴渡悠然道,“爺爺選了我,自然是我擁有一個他們都不具備的優點。”
“什麼優點?”趙教授問。
“耐心,”裴渡笑道,“我比誰都善于等待。”
“你小子……”趙教授吹了吹胡子,到底還是沒說什麼。他雖是長輩,但畢竟是個外人,他們裴家的水深,外人還是不要輕易去淌為好。
裴渡離開了經院大樓,心情就不是那麼美麗了。其實給教授的話真假摻半,一方面他的确樂得見那群人鹬蚌相争,另一方面他也的确厭煩了家族紛争。
學校就是這樣一種讓人感到放松的地方,學生們的臉龐尚還年輕稚氣,洋溢着沒被社會毒打過的清澈愚蠢,不遠處幾個OMEGA正聚在一起嘀嘀咕咕,想上來搭讪又不好意思,最後決定用石頭剪刀布決定誰去要号碼,正如火如荼地進行到第三輪,裴渡一個眼神過去,他們全都害羞得作鳥獸散。
一陣清清涼涼的秋風吹過,吹來一陣沁人心脾的花香。裴渡擡眼望去,才看到學校裡的桂花開了。一簇一簇的金黃穗兒,豐盛地挂滿枝頭。
氣味以一種隐秘的方式鍊接着記憶,裴渡的腦海裡閃過一個人的身影,忽然就很想見到他。
“在哪裡?”他發了信息。
那邊立刻顯示正在輸入,然而卻輸入了半天,似乎是在糾結措辭。最後發過來的是一個疑惑搖頭小狗的表情包。
裴渡笑了笑,繼續發消息:“我不是說過要帶你參觀校園嗎?”
又等了好幾秒,消息才過來:“我正要去圖書館,不過借完書就要回家了,很抱歉今天沒空。”
裴渡沒再回消息,索性今天沒事,他便也朝圖書館走去。
其實發消息也不過是一時興起,他并不在乎能不能見到人,隻是去圖書館的一條路都栽着桂花樹,那香氣實在沁人心脾,能這樣走上一段也很好。
不怕人的鴿子在小路上悠閑地踱步,合唱團在草坪上練習中秋晚會的曲目。當他們唱到“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婵娟”的時候,裴渡便看到了前面的一個身影。他當即快步走上去,在聞秋的背上拍了下。
聞秋很驚訝地轉過頭,沒想到他真的會來,“啊,是你……”
他暗自咬了下舌頭,心想哪有這麼打招呼的,很快又道:“那天的事,謝謝你。”
“差點沒認出來,幹嘛包這麼嚴實?”裴渡好笑地看着他的帽子和口罩,那雙眼睛躲在帽子的陰影下,好像藏在葉底的蝴蝶,受驚地撲扇着翅膀。
聞秋拉了拉帽檐,沒有解釋,隻是說:“我今天真的沒空,借完書就要走了,還要去打工……”
那一天的記憶還很鮮明地印在腦子裡,他光是擡頭看裴渡一眼,心率就一路飙升,腦子裡連番滾動在酒店床上的種種畫面……
裴渡毫不體恤他的窘迫,大大方方地走在他身邊:“沒事,我正好也去圖書館,一起呗。”
兩人便一起朝圖書館走去,雖然裴渡沒再和他說有的沒的,然而走在學校風雲人物身邊,那四面射來的目光就快要把聞秋紮透了。
一些流言蜚語很快就鑽到了耳朵裡:“那是誰?怎麼和裴渡走在一起?”
“卧槽,有情況!”咔咔的拍照聲也響了起來,“兩個人走得好親密啊,絕對是在一起了吧!”
聞秋聽得頭皮發麻,他隻希望平平安安度過四年,不要得到任何注意,也不要惹上任何麻煩。可是該怎樣讓裴渡自覺走掉呢?聞秋一個人煩惱了一會兒,最終決定有話直說:
“我能自己走嗎……你太顯眼了。”
這話說得很無禮,然而他的語氣卻很可愛,是無可奈何裡夾雜着一些抱怨。裴渡腳步一頓,“好吧,那你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