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颔首,“你坐開些,倒茶後便下去,我與阿雲還有些體己話沒說完。”
阮姨娘垂眸應下,暗地咬牙。
方才雲姐兒提到還有另一處宅子,她記下了。待有機會她要同老爺禀報,雲姐兒穿上男兒身就想繼承慕容家産?還偷偷置辦宅子,想得美!
遲早她要掰倒這兩母女,誰讓周氏肚子生不出兒子,能怪誰?她這些年做姨娘做小伏低,為慕容家添丁,付出太多可得到卻是囚禁。
“夫人,請喝茶。”阮姨娘眼波流轉,仍有美人風骨。
老夫人當初就看中她一身狐媚子的氣質,與周氏類型完全不同,能留住男人的心,男人嘛,圖個新鮮。
“放心吧。”
阮姨娘泡的是茉莉花茶,香氛四溢,馬車晃蕩,聞到茉莉香,有股安心的舒服。
許是坐馬車太累,周氏咳嗽更厲害。
“娘——”
“我沒事,冬日風大,前兩日不小心着了涼,很快就會好些,這咳嗽老|毛病,總感覺胸口不舒服堵住一樣。”
“請過有名的郎中看過,說是久郁成疾。”
慕容雲眉心跳的厲害,“我來幫您瞧瞧,曾在書中學到些皮毛。”
周氏沒當一回事,但不想掃了女兒的興緻,伸出手脈,“喏,那阿昀可得好好瞧,家中生意做不下去,沒準能靠你行醫看病糊口養家呢!”
車簾在晃動下偶有陽光透露進來,籠罩在慕容昀身上,她五官均挺,龍鼻鳳目,好看到筆墨難描。
“怎麼樣?我這身子如何調理?為娘一定好好聽昀郎中的話。”周氏用帕子掩面,輕輕咳嗽。
咳得久了,眼睛中的淚花溢了出來。
周氏了然,剛想端起茶杯喝水解解渴,茶杯下一瞬被拿走。
“日後多喝白水,利于排尿,花茶就莫要再多喝。”慕容昀鳳目認真道,“你的身子并無大礙,好好調理便能好。”
“劉郎中也是這麼說的,他還提醒我多喝花茶,清肺潤喉止咳。”周氏戛然而止道。
“劉郎中?”
“你不認得了?你小時候他還親自為你診治過驚厥呢!效果好着呢,号稱江南神醫。”周氏抿着唇笑。
“那宅子本就給你置辦,你想怎麼用就怎麼用,本想給你當嫁妝,但我的阿昀日後不必嫁人,留在爹娘身邊過一輩子也不錯。”
慕容斌穿的衣裳與下人無異,他一路徒步,沒有片刻休息,冬日陽光和煦,可曬得久了依舊讓他口|舌|燥渾身乏力。
爹的馬車在最前面,他實在撐不住,在母親的允許下,他悄悄上了馬車。
慕容沖正閉目養神,聽到動靜擡眸,随後裝作無事發生繼續休息。
慕容斌竊喜,小心翼翼坐在側邊,大氣不敢出。
坐得久了,屁|股硌得生疼,慕容斌移來移去。
“人若是不安分,到哪都不滿足。”慕容沖闆着臉道,“你下車。”
“爹——”
“我沒你這樣的兒,你敢再喊我一句,我割了你的舌頭!”慕容沖怒目而視。
慕容斌吓得跳下馬車,滾了兩圈,手掌擦出血,臉上也擦傷。
“斌哥兒!”阮姨娘心疼地急急忙忙扶起他。
慕容斌一陣委屈,“這樣的苦日子,何時才到頭,明明我才是慕容家唯一的兒子!”
阮姨娘一陣心疼,給她的斌哥兒吹氣,“忍一時風平浪靜,忍住,忍住……”
私宅未曾有人住過,時常有人打掃,很幹淨但同時也寂寥,院子中隻有一棵光秃秃的樹。
如今留在慕容家的下人隻有幾個幹活利索的丫鬟奴仆,管事的,和照顧周氏的張嬷嬷。
下了馬車,小倩得了吩咐,特意私下對張嬷嬷言道:“出了大宅,人手少了,家中事務就不似從前那般嚴絲密縫,公子吩咐,入口快的食物一定要拿銀針檢查,這兩日謄抄夫人的食譜,事無巨細都寫出來,她方便根據吃食調理夫人身子。”
張嬷嬷連連應下,替夫人歡喜,“公子孝順,老奴定當完成吩咐。”
小倩回來後,見公子在掘地三尺在箱籠中尋找書籍,眉頭緊鎖。
一回來連口水都未喝過,嘴裡念叨着:蛇沙脈象……
“找到了。”慕容昀癱坐在地,手指迅速翻動書籍。
“穴下脈搏跳動似有若無,時強時弱,氣血損耗嚴重,蛇沙脈象,不可拖延。”
“公子,我沒聽懂。”
“我娘,中毒了,再拖延下去,怕是要撐不住。”
說完,慕容昀心口一陣疼痛,血腥之氣湧上心頭,她急忙用帕子捂住嘴,帕子上出來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