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傳信說皇帝要對楚家動手時，他還不太信，直到他與三弟一起，救下楚家，他方才明白，這皇帝當真無可救藥。

随之他又想到——

他的妻子楚晴，亦是楚家人。

楚家的人說，當初讓楚晴嫁給他，便是知道有這麼一遭，希望可以得到顧家庇佑。

顧連雨想保護楚晴。

不惜一切代價。

哪怕是死。

……

他想，大概是上天眷顧，他沒死成。

他以為，皇帝定不會放過顧家，他以為，自己終究要為這不知從何而起的私情付出代價，以為最後他會以死換顧家平安。

可最後死的，不是他。

皇帝死了，皆大歡喜。

可最後，四弟也死了。

自從四弟妹死後，四弟日日寡歡，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顧連雨曾去看過四弟，方才二十的少年骨瘦如柴，往日的靈動全然不在，形如枯槁。

“大哥，二姐還好嗎？”

“當了太後，豐衣足食，沒有比她更好的了。”

“三哥呢？”

“還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模樣，不過總算是願意自己承擔一些政事。”

四弟一個個問着，獨獨沒問他，然後盯了他許久，直到他開口：“阿風，爹娘一切都好，他們準備告老還鄉，你可願與他們一起？”

四弟搖頭。

顧連雨頭一次覺得無力，他都能看出來，四弟這樣子已然撐不了多少時日大家都看得出來，隻是，無能為力，便也默契的都沒說出來，以免徒增傷悲。

他無奈歎氣，終是說起自己：“我要辭官了。”

此話一出，四弟反倒笑了，說着：“太好了……那你，以後都要好好活着，你不許再死了。”

顧連雨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他隻是忽然發覺，好像，他這一生，也有其他選擇。

隻要初心不變，怎樣做都是可以的。

隻要活着，就能再多做一些事。

他的四弟，隻想他活着。

那他便活着，總之——

此身忠骨，不為國不為家，隻為民請願，隻盼世間安定，再無流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