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微的疼痛感,又讓她想起來了從前他們情意最濃時,他也是這麼擦去她的眼淚,咬着她的耳朵:“含介,看着我,看着我,叫夫君。”
趙令徽并沒有察覺到自己耳垂紅了。
韓信目光微動。
一句話讓趙令徽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神,又亂了。她哪裡不真誠了?分明是他自己胡思亂想。
以她的直覺,面前的韓信怪怪的,不像是初做大将軍時的意氣風發,也不像是淮陰侯時的落寞。好像……多了絲怨怼?
但是韓信肯給她擦淚,就證明他心腸還不是鐵石,她還有機會。趙令徽趁機向韓信身邊膝行了兩步:“将軍,将軍若不信妾,可剖開妾的心看看,妾對将軍,一片真心。”
為了顯得真誠,趙令徽還硬生生擠出來了兩滴眼淚。
韓信給她擦淚的手一頓,随即笑道:“是嗎?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真心?”
趙令徽從笑聲中聽出來了一絲諷刺的意味,隻以為他是在講她始亂終棄的事情。舟行江中,她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說下去:“妾聞大将軍風姿,一見難忘,願自此追随大将軍,常伴将軍左右。”
“你知不知道,你演的很假?”韓信甩開她,背過身去,語氣中的冷意能凍死人,“趙令徽,我說過了,不要在我這說謊話。你這樣滿口胡言,讓我怎麼信你不是奸細?”
她是奸細不假,但不是楚軍的奸細,是呂雉的奸細。
趙令徽怔了下,咬着牙繼續湊上去:“妾現在行動不得,生殺大權在将軍手裡,如何騙将軍?若非仰慕将軍,妾也不會冒險闖入漢軍,來見将軍了,妾一腔誠意,唯天可表,将軍明鑒。”
“真的?”韓信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看她,盯了好一會,趙令徽被他看的要懷疑自己演技了,他“刷啦”拔出來了腰中寶劍。
趙令徽以為他惱羞成怒要殺人滅口,吓得眼睛緊閉,喊道:“生氣就生氣可不能動手啊,你這樣不是君子啊……”
一陣淩厲的劍風擦着她身子過去,趙令徽身上一松,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試探着睜眼,發現自己已被松綁。
趙令徽心裡頭雖然松了口氣,還是忍不不住腹诽:狗東西,什麼時候才能改了你這狗脾氣!難怪劉邦容不下你!
即使心裡頭不滿,趙令徽面上還得陪笑。
韓信負手,面無表情:“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你對我情根深種嗎?證明給我看。”
趙令徽的笑容再次僵住。上輩子的發展不是這樣的啊。上輩子明明是她先哭哭啼啼,哭軟了他的心,然後韓信給她松綁,她再說自己悲慘。韓信冷着臉給她擦淚,将她扮作軍師,留在了身邊。
她不過是信口一扯,要騙的他的信任,如何證明啊?好歹是做過幾年的夫妻,旋即,她就明白了。——這是要她勾引他。
混入漢營勾引韓信,這本來就是她要做的事,她并沒有糾結多久,站起身來。跪了太久,腿全麻了,起身的時候,踉跄了兩步,身體不受控制地倒向韓信身上。
韓信下意識地伸手接住她,将她攬在懷裡。趙令徽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等找回視線,已經躺在韓信懷裡了,這個角度,她很難辯解自己是不是故意的。
趙令徽惱極,對上那雙帶着調笑的丹鳳眼,更是羞得臉通紅——怎麼偏偏這個時候出茬子!
韓信挑眉,勾了勾唇角,道:“怎麼,這就是你說的真心?”
趙令徽臉上燙的吓人,但腿還麻着,一時間實在起不來,隻能死皮賴臉裝不聽不懂他的挪榆:“将軍,莫要調笑妾。”
又小聲嘟嚷道:“能不能好好說話,狗東西!問什麼問,好好說話會死嗎?”
“我倒不知,趙姑娘還有兩副面孔呢。”清冽的男聲從上面傳來,韓信眼底暗了暗。
趙令徽心頭一緊,暗叫不好,又給他當成前世那個淮陰侯韓信了。
手還緊緊拽着韓信的衣領,生怕他一個不滿給自己丢到地下去,趙令徽讪讪笑着,琢磨用什麼話給圓回來。
“原來趙姑娘說的情根深種,就是狗東西啊。”韓信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明明是正常的一句話,從他嘴裡出來,又多了分挖苦的意味。
眼看事态在朝着自己不可控的方向發展,趙令徽計上心頭,趁勢勾上了韓信的脖子,整個人完全貼到他懷裡:“将軍方才聽錯了,妾方才并沒有說話。”
韓信身子一僵,趙令徽嘴角勾起,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好撩撥,以為計劃要成了,沒想到下一秒韓信将她整個人從懷裡拎出來,蹙眉道:“男女授受不親,趙姑娘自重。我可聽得明明白白的,姑娘稱我為狗東西。”
“狗東西”三個字,韓信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