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令徽:“大王,臣……實在惶恐。大王不怪臣私自攔下這件事就好。”
劉邦:“王離是員猛将,剛才也沒有造成什麼後果,本王還當賞你,為本王護下人才。隻是,本王不确定……”
張良輕啜一口茶,低聲提醒:“大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劉邦笑笑,斂去眼中的懷疑之色:“子房說的不錯,可是——”
趙令徽:“不知大王可否聽臣說兩句?”
劉邦挑眉,示意她說。
趙令徽:“大王,恕臣直言,王将軍世代奉秦,祖父王翦更是秦國大将軍,從小耳濡目染,難免對故國有情。人非草木,有情是好事。秦國滅後,王離一直跟着章邯,章邯對他來說,亦兄亦父,多有照拂,難以割舍也是正常,而今秦已亡,章邯已死,大王澤披天下,難道還比不過一個亡了的國和一個死了的人麼?”
劉邦揣起手:“這點,本王倒是不擔心。”
趙令徽:“秦将多為忠誠之士,一旦認定,至死不改,沒有人能撼動,大王想必深有體會。”
劉邦點頭,妥協:“好吧,就依子房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
王離從趙令徽營帳裡頭出來,徑直去了韓信那裡。
此次沒有拔劍,也沒叫嚷,而是恭恭敬敬地請人進去通報,說中尉王離求見。
陳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臉上的兩個巴掌印,要不是被孔聚推了一下,就笑出聲來了。
孔聚進去通報了。
沒讓王離等太久,韓信就讓他進去了。
韓信放下手中的竹簡,客客氣氣:“将軍請坐。”
一切平和地像是今早不曾有任何鬧劇發生。
韓信看到了王離臉上的兩個巴掌印,沒有問,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
“今早唐突,多謝大将軍不殺之恩。”王離跪下,行禮端端正正。
“将軍這是作何?”韓信扶起王離,“今早我睡得深沉,不記得曾發生什麼了,将軍要謝,該謝司馬才是。”
王離愧然,欲言又止。
韓信:“将軍有什麼話,不如直說。”
王離擡頭,直視韓信,鼓起勇氣:“屬下想問,雍王那一夜,和您說了什麼?”
.
一月前。
一劍之後,章邯又刺出來了第二劍、第三劍,皆被韓信輕松躲過。
趁着章邯喘氣的間隙,韓信腳下一勾,章邯被絆倒,跌在地上,劍也脫手。
韓信一手撿起劍,一手扶起章邯:“将軍,你的劍。”
章邯定定地看着韓信,韓信毫不避諱他的眼神,回看回去。
片刻,章邯接過劍,收入劍鞘。
他道:“我敗了。”
除了剛才那場無形的比試,還有這場戰争。
“勝敗乃兵家常事,将軍不必介懷。”韓信說的時候沒有半點嘲諷的語氣,而是真心實意地勸慰他。
他說的是實話,方才那場無形的比試,章邯輸掉,是因為心神俱亂,若是他心平下來,誰勝誰負,尚未可知。
章邯用力搖頭,這次不一樣,他輸的徹徹底底。
“你……是韓國後裔?”章邯凝視着韓信,緩緩道。
韓信抿嘴而笑,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亂世之中,最沒有用的東西,就是身世,身世給不了任何的庇佑。比起身世,能力更有用,我還在淮陰餓肚子的時候,就聽聞過章将軍的威名了。”
“我是敗将,成王敗寇,你何必這樣。”章邯别過臉,沒接韓信遞過來的茶,如坐針氈。
韓信将茶推到他面前:“漢王仁厚,不是項羽。将軍治軍嚴明,對諸侯的能力想必清楚。漢王最愛惜人才,将軍底下的将士,漢王都會好好善待,絕不會再讓将軍重蹈項羽的覆轍。”
章邯有片刻的動容,最終還是接過了茶:“你私自見俘虜,漢王不會怪罪于你?”
韓信:“漢王信我,我亦信漢王。”
章邯将茶水一飲而盡:“王離呢?”
喝完之後,他笑了,他好像明白,他為何會輸給韓信了。
韓信添茶的手一頓:“我并沒有聽說過王離将軍在漢軍的消息,王離難道不在雍王府嗎?”
章邯:“罷了,由他去吧。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韓信:“我聽聞将軍治下嚴明,個個骁勇善戰,若不是我得天時,想必也打不赢将軍,韓某請教将軍,如何治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