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這裡面有讓你害怕的東西。”許知夏直視他,冷冷開口,“不是屠宰場裡那些人類肢體,而是這個房間裡的這些動物屍體。”
“你在害怕這些動物屍體,為什麼?”林行川眼神犀利,質問到。
“我、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王強呼吸急促,聲音沙啞,帶着明顯的顫抖,眼神不停打量着周圍的籠子,仿佛裡面裝的不是早已死去的動物,而且在沉睡中随時都會醒過來的怪物。
“别狡辯了,自從進了屠宰場以後,你就開始不正常了。”站在後面的袁媛抱着麻鴨氣憤的盯着他,“不僅神神叨叨的,還半夜用自己的肉喂幼崽,你不有問題誰有問題!”
“不、不是我……”聽到她的話,王強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充滿恐懼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我沒有喂它們,沒有、沒有,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在衆人的逼視下,身體逐漸矮下去,把自己蜷縮在一起。
“還嘴硬!” 許知夏握緊匕首,擦着他的耳邊劃過,“你最好老實交代,不然。” 她故意停頓,讓威脅的意味在空氣中蔓延。
王強終于崩潰,癱坐在地上,被綁着的雙手捂住臉,語氣痛苦的說到:“是!是我!我、我是虐待了農場裡的動物,故意把它們弄骨折,不給它們飯吃,把它們關進籠子裡丢進這個房間聽它們在這裡面痛苦掙紮。”
“可是,它們不就是一些畜生嗎?畜生的命又不值錢!”
“你個變态!”袁媛指着他破口大罵,“你也就會仗着自己比它們強壯欺負小動物,遇到大的你就慫了,你簡直不是個人!”
“你們這群虛僞的東西!它們的命都是我給的,我打它們幾下怎麼了?”王強擡眼惡狠狠的盯着站在後方指着自己的女生,“你們現在不也是仗着比我厲害,虐待我嗎?”
“我們虐待你?我們還虐待你!我、我真的是……”袁媛被他一番污蔑給氣的不行,挽起袖子就像上前讓他看看什麼叫真正的虐待。
“袁媛袁媛,冷靜。”回身攔住氣的隔空狂揮拳頭的人,許知夏低頭看着地上毫無悔意的男人,“所以,你根本就不是玩家,你一直在跟我們演戲。”
“是啊,那又怎樣?”
“我因為那些畜生被關在這個破遊戲裡這麼久了,該還的債早該還完了,憑什麼我一直在循環經曆這些詭異的事情,而你們這些人進來溜達一圈就可以離開了。”
“你們不是想早點離開嗎?那我就幫你們一把,送你們早點去死!”
地上的人仿佛陷入了颠狂狀态,飽含惡意的話一句接一句的往外蹦。
許知夏看着他扭曲的五官,沒有說話,隻是稍稍加大了攔着恨不得沖上前給他兩圈的袁媛的力氣
所以,他的确不是玩家,而且遊戲裡的npc。
不過,他比較特殊的點在于,一般npc會随着遊戲刷新而失去記憶重新來過。而他卻被設置成為一直保留記憶,隻是在每次開始的時候暫時屏蔽記憶,需要受到某種特定的場景或者事件刺激才會想起。
而屠宰場裡的隔間,就是刺激他想起記憶的關鍵,也就是遊戲裡常用的觸發關鍵線索的擴展。
不過這個觸發的線索,比較變态。
“這麼多的生命在你眼裡就隻是取樂的工具嗎?”林行川轉頭看下隔間裡的籠子。
“這還多啊?” 王強笑容詭異的探出腦袋,眼神玩味的掃視着周圍,“要不是那隻該死的大黃狗,我還能弄死更多。”
“什麼大黃狗?”
“就是農場裡守門的一隻畜生。”也許是已經被她們知道了最大的秘密,王強破罐子破摔的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往牆上一靠,語氣懷念,“我把他打斷了腿剪斷尾巴,拴在我的車尾巴後面,帶着它在農場裡饒了一圈又一圈。”
“你都不知道,它死的時候皮都爛了,眼睛還在惡狠狠的盯着我。”
“我受不了了!”袁媛大叫一聲,用力一甩扣在手上的鐵鍊,狠狠的砸向角落。
“你看,你這不就是在虐待我嗎?”側身躲開的人面帶微笑,挑釁的看着氣死敗壞的女生。反正他又死不了,大不了等下次遊戲刷新再來一次就是了。
“我!”
“冷靜冷靜,他在故意激怒你。”許知夏一邊努力安撫着暴躁的袁媛,一邊轉頭對着地上的人冷聲到,“大黃狗的屍體你埋到哪裡去了?”
“埋?哈哈哈。”王強捧腹大笑,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埋了多浪費。它不是想護着這些小畜生嗎?我把它攪成肉渣喂給它們了。”
“死人渣!”惡狠狠的咒罵從側後方傳來。
對着林行川使了個眼神,許知夏拉着袁媛走到另一頭,讓她先冷靜一下。三人三崽蹲在隔間的另一頭,小聲密謀。
“我覺得可能通關線索就是那隻大黃狗。”許知夏瞥了一眼靠在角落一臉微笑的人,“他說大黃狗一直護着那些小動物,這和遊戲讓我們護着幼崽的設定是一樣的。”
“可是,我進來以後沒有看見過什麼大黃狗。”平靜了一點的袁媛仔細回憶,“外面巡邏的都是黑犬。”
“可能農場還有我們沒發現的地方。”林行川皺着眉控制住腳邊想要跑去吃肉的小羊,拿出奶瓶安撫住它。
吃過肉以後,小羊對于其他食物的興趣明顯減弱,邊嘬着奶瓶,邊眼睛往外瞟,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除了休息區、種植區、人圈、屠宰場,還有哪裡我們沒去過?”袁媛掰着手指數了一下,“好像沒有了吧,難道在加工區其他地方?”
“應該不會。”許知夏搖搖頭,“大黃狗的執念應該是被虐待緻死的幼崽和自己,這裡對于他來說,是噩夢。”
“而且,還有一個地方我們還沒去過,休息區廣播的地方。”
“大黃狗的願望是保護其他動物,那麼除了給它們安全溫馨的屋子,可愛聽話的寵物,幹淨美味的食物和水源之外,最重要的是要時刻守護在它們身邊。”
“你是覺得,大黃狗在休息區裡。”林行川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之前的廣播就是它發出的。”
“可是它會在休息區的哪裡?”袁媛有點苦惱,“休息區裡我們都基本走過了,除了那些動物住的房子,基本沒有其他設施啊。”
“反正我們先回去看看。”許知夏掃了一眼大白,“等天亮了那些黃牛可能會繼續來找我們,回休息區也比較安全。”
“那他呢?”不太情願的指了指角落的人,袁媛不太愉快的開口,“不會也要帶他回去吧。”
“他啊,就留在這裡慢慢忏悔吧。”
商量好的三個人抱着幼崽起身往外走去,路過王強的時候連眼神都沒有留給他一個。
本來以為她們不能奈何自己的人瞬間慌了。
“你們要去哪裡?”王強忍着疼手撐着地努力站起,卻被袁媛一腳踢倒。
“你管我們去哪裡。倒是你,至少在這場遊戲結束之前,都要被關在這個小隔間裡,對着這些被你虐待的動物誠心悔過吧。”
“嘭”的一聲,鐵門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徹底關上,為了防止裡面的人提前跑出來,袁媛拿着鐵鍊在門鎖上饒了一圈又一圈,三人再把周圍的鐵籠層層疊疊的堆在門前,徹底斷了王強逃跑的念頭。
“他就應該被關在裡面一輩子。”
出了隔間,許知夏幾人才發現外面天才蒙蒙亮,難怪她們幾個在隔間裡的動靜那麼大,也沒驚動其他動物。
趁着還沒徹底天亮,三人一手抱着幼崽一手拿着食物,避開主路,悄悄回了休息區。一路上,周圍的環境顯得格外安靜,隻有三人的腳步聲和清脆的蟲鳴聲在寂靜的農場裡回響。
靠近休息區,熟悉的木屋再次映入眼簾。
商量好先回去休息,等放風時間再出來找線索的三人帶着各自的幼崽回了自己的屋子。
分開之前,林行川深深地看了眼一旁滿臉疲憊、恨不得下一秒就倒頭呼呼大睡的人,還是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
雞舍前,許知夏輕輕推開門,“吱呀” 一聲,門軸發出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屋内的布置依舊如舊,鋪着厚厚稻草的三層小木屋雞窩,旁邊放着充滿樂趣的各種玩具,靠牆并排的兩個石槽,還有地上那個被她拆了的吊床殘骸。
看來在她和小白離開後,沒有動物也沒有人進來過。
“呼。”許知夏歎了口氣,回到安全的休息區裡終于可以卸下防備了。她把自己和小白的項圈解開,然後把玉米、西紅柿藏進雞窩的最下層,面上鋪上一層稻草。然後再把地上被拆散的吊床收進玩具堆的最角落。
等一切都收拾好,讓整個雞舍看不出有絲毫異樣後,她才用稻草給自己堆了個厚實的床,倒在上面沉沉睡去。
等她再睜眼,陽光已經透過窗戶灑了滿室,激起滿屋子的幹稻香香氣。
而小白則老實的把自己縮成一團,睡在她的腳邊,就是腹部壓着的地方,露出了一截玉米。
“知夏,知夏,你醒了嗎?”
“知夏,嘎,知夏,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