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東京天氣很好,無雲的天空碧藍如洗。
一輛白色的雪佛蘭轎車在路上行駛着,車裡放着時下比較經典的歌曲,一對年輕的夫婦坐在前面。
後座的小男孩正靠着車窗呼呼大睡,偶爾的颠簸讓他的頭與玻璃撞在一塊也沒有讓人醒過來。
黑尾紗季安靜地坐在男孩旁邊,她看上去非常可愛,一頭茂密又微卷的長發梳在腦後,頭上别着一枚可愛的紅白波點的蝴蝶結發卡,身上穿着一條同色系的背帶連衣裙,裡面是一件縫上蕾絲邊的泡泡袖白襯衣,白襪子外穿着一雙幹淨的紅色漆皮皮鞋。
不過此時黑尾紗季漂亮的小臉蛋上寫滿了不高興,臉色有點蒼白微微噘着嘴,抱着雙手靠在身後的兒童座椅上看着窗外不說話。
黑尾明美扭頭看了一眼女兒,看到她還是不開心以後哭笑不得的安慰道:“好了紗季,隻是搬一個家,不要這麼不高興。”
眼淚迅速彌漫在眼睛裡面,黑尾紗季眨眨眼睛試圖逼退水汽,然後她頭也不擡地說:“可是以後就不能和一也一起出去玩了。”
“那我們還可以寫信呀,媽媽不是還要到了一也的電話嗎?以後還可以打電話喲。”黑尾明美循循善誘,試圖讓女兒開心一點。
黑尾拓真掃了一眼後視鏡裡女兒悶悶不樂的臉,插嘴接上妻子的話;“之前搬東西的時候,我看到隔壁孤爪家有一個和你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也許你們會成為好朋友。”
在大人眼中,好像這次搬家隻是小小的一件事情,就像吃飯喝水一樣很平常。
但是在此時還不到七歲的黑尾紗季眼中,這是一件堪比天塌下來一樣的大事。
本就不喜歡出門社交的黑尾紗季,之前住在西東京的時候,身邊除了一樣怕生的哥哥以外,就隻有禦幸一也這個好友。
雖然他喜歡很多戶外活動,還經常拉着黑尾紗季一起去看國小國中的的孩子打棒球,但是他是黑尾紗季的第一個朋友。
也是最好的朋友。
黑尾紗季在心裡補充着。
所以家裡因為黑尾拓真的工作變動,從西東京搬到東京,這一段在大人眼裡不算什麼的距離,就成為了黑尾紗季眼中漫長又可怕的裂縫。
她總覺得如果到了新的地方就結交到新朋友,是對好朋友的背叛。
爸爸媽媽真的什麼都不懂!
黑尾紗季癟癟嘴,她伸手胡亂擦掉眼睛上的水汽,然後略微大聲地說着:“爸爸媽媽什麼都不懂!”
黑尾拓真和黑尾明美對視一眼,兩人都不知道女兒為什麼都會對這次搬家這麼抗拒,兩人歎了一口氣,準備到新家以後帶着兒女去隔壁孤爪家打招呼。
之前看到過兩次孤爪家的孩子,和女兒一樣,是一個安靜又懂事的孩子,應該能成為好朋友的。
然而此時和父母心中想的相反,黑尾紗季繼續抱臂看着窗外不斷後退的灌木叢,她在心中想着。
絕對!她絕對不會和那個鄰居家的孩子成為好朋友的!
......
西東京距離東京不算遠,沒過一會白色雪佛蘭就緩緩開進一座一戶建的車庫裡。
因為之前黑尾夫婦就已經把家裡東西搬來差不多了,現在他們隻需要帶着随身物品進去,就可以收拾了。
家裡有一個漂亮的前院,裡面種上了黑尾家都很喜歡的藤本月季,藍色的花爬滿了屋外的栅欄,很好看。
這也是一開始黑尾夫婦選定這套房子的一個重要原因。
一家人的卧室都在二樓,黑尾紗季的卧室在走廊盡頭,兩面牆上都有窗戶,其中一扇窗戶和旁邊鄰居家的一扇窗戶正對着。
那間房間的窗戶拉上的,看不見裡面有什麼東西。
慢吞吞地把紙箱裡面的東西拿出來,黑尾紗季有些慶幸衣服這些東西都是爸爸媽媽之前都幫自己收拾好的,不需要自己再做些什麼。
“紗季!需要我幫你嗎?”哥哥黑尾鐵朗從門邊探出一個腦袋過來。
“哥哥你已經收拾完了嗎?”黑尾紗季慢吞吞地把行李箱裡的玩偶一個接着一個的拿出來。
見妹妹沒有拒絕的意思,黑尾鐵朗走進來,他幫着黑尾紗季把地上的玩偶按照她之前在家的習慣分門别類的放在應該放的位置。
然後坐在地上的地毯上看着黑尾紗季把最後的一點東西收拾完。
有微風從大開的窗戶外面吹進來,窗簾被吹起一個角,好像有屋外的櫻花花瓣被風吹進。
兄妹倆人安靜地靠躺在窗邊,然後開始正大光明的偷懶,微風吹得兩人昏昏欲睡。
“咦,紗季,我突然發現你的卧室布置和之前家裡的很像!”黑尾鐵朗突然開口。
他這麼一說,黑尾紗季也才發現,卧室的布置和之前的房間确實很像,除了多了一扇窗戶以外,幾乎都是原封不動地照搬過來。
明白是父母的心意,黑尾紗季有些開心地抓了抓身下的地毯,然後翹起嘴角偷偷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