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艾倫眨了眨眼睛,“不過我的冰演節目是個秘密,等後天你就知道了。”
“好吧。”顧秋昙輕聲道,淡淡的笑染上了他的眼睛,“我很期待你的表演。”
艾倫轉過身,耳尖染着淡淡的紅暈。他想,他也很期待顧秋昙的表演。
他們吃過晚飯之後一起在書房裡看了會兒書——準确來說是艾倫在看,顧秋昙坐在一邊聽他解說。
艾倫的語言能力非常強,這意味着他書房裡的書大多都會是各種原版。
也意味着顧秋昙自己是無法完成閱讀的工作的。
在前世的社交平台上,有人曾經戲稱艾倫“精通八國語言”,後來這個冰迷發現,艾倫确實精通八國語言。
他沒有拿一本太難理解的書,最開始念的其實是詩集。此時已經将要十五歲的艾倫已經經曆了變聲期,聲音比之前沉了一個調,顯得更加醇厚。
顧秋昙坐在他身邊,看着艾倫。艾倫的臉頰輪廓其實已經漸漸開始有了成年人的風采。
艾倫被他看得有些拘束——他習慣别人的目光,作為他人視線的焦點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但顧秋昙看他時他總覺得不那麼鎮定。
又變成毛頭小子了。艾倫在心裡點評自己,愛一個人真的這麼奇妙嗎?
顧秋昙緊接着就看見他合上書,站起來去拿另一本。他們一起讀了很多内容,但每一本都沒讀完。
但顧秋昙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或許是因為艾倫念書的聲音太悅耳,或許是因為舟車勞頓,等艾倫讀完一段擡起頭時,就看見他已經軟軟地倒在椅子裡。
艾倫輕歎了一口氣,伸手去抄顧秋昙的腰和膝蓋——顧秋昙的體重對他來說并不算什麼。
顧秋昙被抱起來時懵懵懂懂地睜開眼,才睜眼就打了個哈欠,在艾倫懷裡微微動了動。
然後頭一歪倒在艾倫的肩膀上又睡着了。
算了。艾倫想,他今天忙了那麼久。他從書房裡出去,走到卧室,把顧秋昙卷進被子裡,自己坐在床上開始看今天堆積的事務。
第二天顧秋昙醒得很早,一醒就驚了一跳,下意識彈起來時床發出的震動讓艾倫警覺地睜開眼,但那雙灰藍色的眼睛裡還蒙着困倦的霧氣。
顧秋昙手法熟練地拍拍艾倫的背,艾倫小小地打了個哈欠翻過身又睡了過去。他終于蹑手蹑腳地下了床,推開門就和艾倫的傭人面對面。
他都快忘了艾倫是富家少爺這件事了——艾倫在他面前總是看起來很平易近人。
不過也确實憑“億”近人……他前幾年給福利院捐的款顧秋昙還到今年還沒還清本金。
雖然艾倫對他這種行為評價一向不高,但顧秋昙堅持這麼做,到後來艾倫也不再勸了。
等艾倫起床後他們一起吃了早飯,之後顧秋昙被艾倫托人送到酒店。顧清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倒像是真怕艾倫對他做些什麼一樣。
顧秋昙回過頭,對着艾倫笑了起來:“你昨天問我喜不喜歡貓,是想以後讓我多來你家住幾天嗎?”
艾倫怔了怔,沒想到顧秋昙會在這時候和他說這件事——他并沒有期待顧秋昙的回答,至少他自以為他是不期待的。
“……好啊,等我以後有錢了,我就來找你。”顧秋昙的聲音從他耳邊掠過,艾倫幾乎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顧清硯拉着顧秋昙的手,猶豫了一陣,附在顧秋昙耳邊說了什麼,被顧秋昙錘了一下肩膀。
他們第二天又見面了,在冰場。這次冰演的座長是艾倫的師兄,斯特蘭看到顧秋昙時揶揄地用手肘捅了捅艾倫:“你的好朋友來了,不過去打個招呼?”
顧秋昙站在不遠處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圍繞在艾倫身邊的一群選手齊刷刷地扭過頭來,看他的眼神非常不善。
“好了。”艾倫淡淡道,那雙碧藍色的眼睛眯了眯,“阿諾,不過來嗎?”
顧秋昙肩膀一僵,走過去時像一卷有點卡殼的磁帶錄像,甚至有些同手同腳的。一聲嗤笑從艾倫身後傳來,顧秋昙越過艾倫看向對方,對上一個小小的白發身影——
那頭發其實并不是純然的白,更像是淡到極緻的金色。
“阿斯。”艾倫平靜道,“别這樣。”
阿斯卓穆。艾倫同母異父的弟弟。顧秋昙掃了他一眼。
他倒是不奇怪為什麼阿斯卓穆對他的态度不怎麼好——任何人知道他最最敬愛的兄長為了一個窮朋友大把大把地花錢,費心費力還收不回本,幾乎快要變成定向扶貧都會對這個朋友心存敵意。
“艾倫。”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對方今天的打扮。艾倫的考斯滕還是一如既往的精美華麗,金色的橘色的水鑽鋪成一層羽毛樣的裝飾,服裝底色是漸變的,從領口往下逐漸變深的紅襯着艾倫白皙的皮膚。
他總能弄到最适合自己的搭配。顧秋昙的目光無法控制地流連在艾倫耳垂上挂着的一枚金果式樣的耳飾,又停在他額心畫着的火焰般的紅色。
他的表演滑是《火鳥》。顧秋昙突然意識到,可他要表演的是哪一幕?
艾倫看着他,輕笑一聲:“怎麼?又看呆了?”
顧秋昙恍然回過神來,才發現艾倫已經撥開了之前圍在他身邊的人群走到他面前——靠近細看時顧秋昙才發現艾倫這次也化了和表演服相搭配的妝容,朱紅的眼影在眼尾拉長,又疊了金色的細閃,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