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摔了,有人空了。
直到米哈伊爾出場,顧秋昙的眼神一凝,知道他會是一個勁敵。
然後他就看見米哈伊爾開場強行蹦了一個四周跳,“啪”一下摔在了冰面上。
顧秋昙若無其事地坐了回去——米哈伊爾跳的是一個4T,pre的度數小于九十,可以算一個足周的跳躍成立。
不過……他居然也有在練四周跳了?顧秋昙看了一眼顧清硯,從他的臉上也看出了凝重。
顧秋昙其實不奇怪為什麼米哈伊爾會跳四周。
這種事在花樣滑冰選手裡不算罕見,即使花樣滑冰的競技性相對于其他運動不算強,但畢竟也是競技體育。
金牌,贊譽……他們當然也會渴望這些,沒有一個運動員不想要奪冠。
到了真正決勝負的時候,顧秋昙覺得自己也會像米哈伊爾一樣不惜一切代價地上難度技術——他的滑行步法明顯變得比短節目和去年自由滑時更加複雜,繁複的變刃在冰面上鋪開了花一樣的圖案。
顧秋昙的勝負欲也被他挑起來了——盡管米哈伊爾開局摔倒,隻要顧秋昙中規中矩地發揮自己的實力,赢取勝利對他來說并不難。
但他突然想到了艾倫,想到了前世某一次比賽時艾倫在賽前突然摔折了腳踝。
“我要您拿出自己的全部實力,我知道您能做到什麼程度。”那時候的艾倫冷冰冰地看着自己的隊友,眼裡的不甘濃重到幾乎要溢出來。
沒有人會甘心看着金牌落到他人手裡。
哪怕不是自己奪冠,也至少要讓自己國家的人拿下冠軍。
顧秋昙輕歎一聲,在擡起頭時鬥志點燃了他的眼,他和顧清硯對了一拳。
“Representing China……”
“院長媽媽,快來看!”電視機前守着的孩子們叽叽喳喳地叫了起來,“秋昙哥要上場了!”
華國的天色已經晚了,顧玉嬌坐在一邊的小沙發上,拿着棒針織新一年冬天給孩子們的毛衣。
福利院的孩子們都還在長身體的時候,過了一年身高竄得舊年的毛衣看起來像縮水了一樣,根本不可能穿在身上——就算穿上了,也會顯得滑稽可笑。
“來了。”她慢悠悠地站起來,鬓邊已經生出了幾撮新的白發,“我們小秋可有出息了……”
她走過去的時候顧秋昙的節目正好開始,音樂奏響的那一刹顧秋昙一個單手扶冰接death drop開場,就好像愛麗絲追逐着兔子掉進兔子洞的那一刹。
“他換了新的滑行技術。”解說員定定地看着傳回來的轉播視頻,輕聲道,“他之前的滑行大多是深刃,很多冰迷都說他刀上抹了黃油——”
現在的顧秋昙滑行時看起來更加輕盈靈巧,速度很快,風馳電掣一般,但冰上刻下的刀痕并不顯得粗糙。
踏雪無痕。
有冰迷盯着電視上轉播的節目,無聲喃喃。
愛麗絲的故事是每個孩子都耳熟能詳的童話,女主角愛麗絲是維多利亞時代的貴族小姐。顧秋昙選擇的2010年電影版本卻不是足夠經典的作品。
不過這也無傷大雅——國外的講解員定定地看着視頻裡輕盈地滑行小跳的選手,歎息道:“他太美了……除了俄羅斯的那位貴公子,還有誰能和他匹敵?”
“他的美麗可以彌補這個故事本身的不足。”
顧秋昙在冰上做了第一個旋轉——在自由滑裡他總不會把所有的跳躍都壓到最後,他沒有這樣的體能。
他必然要把一半的跳躍放在節目的前半段,為了避免因為體力不支出現的失誤,他隻能這麼做。
他的第一個旋轉是躬身轉,很漂亮的反躬身,手沒有拉住冰刀,顯出一種潇灑的氣質。
重新踏入仙境的愛麗絲找到了童年的朋友們,當然應該是潇灑的,不是嗎?
顧秋昙的旋轉很快結束,緊接其後的是跳躍,他踏了一段刀痕利落的搖滾步,前後擺動着身體,随後身體後仰——
“漂亮的下腰鮑步——他會用這個鮑步進入跳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