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劫難過後,皇城百廢俱興。
本該是普天同賀的時候,封堯面上卻沒有喜色,“你……要離開?發生什麼事了嗎?”
“蒼龍淵淪陷,北淵身受重傷,吾必須立刻前去坐鎮。”
神址之一淪陷,普天之下确實沒有人比将離更适合做主心骨。
“那我和你一起去!”封堯道:“我給宋琰他們囑咐兩句,咱們就……”
“封堯!”
他的話被徒然打斷,隻聽将離一字一句道:“隻有吾去,你……不能去!”
封堯是神體仙魂,不覺冷熱,此刻卻感受到自心底而升起的涼意,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許久之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帶着我?為什麼?”
不是說永遠不會抛下他嗎?為何要在好不容易挺過劫難後離他而去。
封堯下意識覺得是自己無意間暴露了本性,惹得将離厭棄才有此舉,心頭升起的恐慌卻在下一刻對方強硬的擁抱下化為齑粉。
将離緊緊地抱着他,輕拍後背,無聲地安撫他的恐慌。
“封堯?”
封堯悶悶地“嗯”了一聲。
“不要多想。”
溫潤堅定的聲音撫平了封堯心底的慌亂。
封堯的手死死抓着将離的長袖,仿佛隻要他一松開将離就永遠消失了,他張了張嘴,啞然道:“我能幫你的。”
他并不弱,也可以幫他禦敵,他隻是不明白他們原本就要去蒼龍淵一遊,可為何此刻卻要讓他獨自回長華峰?
“不能。”将離再次強調道:“封堯,吾并非不信你的能力,而是這次真的不行!”
“理由。”
“北淵來信,蒼龍淵被魔物所破,并非他們打不過魔物,而是有邪靈以不知名的邪物控制魔物血脈中的魔靈,使其變為不知疲倦不生不滅的魔傀儡。吾暫時摸不清蒼龍淵的情況,不能貿然帶你冒險!”
封堯渾身一震,李唯一臨死前的話如驚雷般在他腦中乍響。
【切記……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靈脈中潛藏魔靈的事情。】
許久之後,封堯強壓心底的不安,試探道:“你的意思是……隻要血脈中有魔靈,就會被蒼龍淵的邪靈和邪物控制?”
“對。”溫熱的懷抱消失,将離松開封堯,一字一句道:“封堯,聽話,和月老回去,吾會盡快回去陪你,好不哈?”
封堯神思動蕩,腦子裡滿是魔靈的事情,半晌回不過神,直到眉心溫熱的觸感傳來,渾身一震被強行拉回現實。
将離吻了他?
封堯猛地擡頭,對上将離帶着期待的眸子。
“堯堯。”
封堯渾身一震。
“吾必須要走了,但吾希望下次見面……能聽到你的答案。”
将離走了,蒼龍淵情況嚴重刻不容緩。封堯在廢墟踟躇許久後離開了廢墟,獨自朝客棧走去。
他躺下的那一刻,黑夜消弭,自天際盡頭升起一輪紅日,如金烏展翅,高懸于空中。鸾鳳長鳴,繞梁三日不息,為劫後滿目瘡痍的皇城帶來一份希冀。
在他阻止李唯一赴死的那一刻,他終于打破了第四重天第六式的壁壘,再次進階。
可封堯累極了,他不想急着鞏固修為,反而足足睡了兩日,若非第三日蘇子軒破門而入将他從床上撈起來,他估計還得睡下去。
兩人來到攝政王府,剛一踏入封堯就感知到彌漫在空氣裡的死氣,進入内室這股死氣更為明顯。
不過短短兩日的光景,蕭長甯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本就病弱的身軀如今更是雪上加霜,眼底滿是血絲,一看便知這幾日從未合眼。
封堯挑開重重疊疊的床帏,見到了隻餘一息的宋琰,裸露在外的皮膚滿是深可見骨的傷,呈現出不同尋常的死白。
封堯擡頭看向紅緣,紅緣閉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頓時,封堯心下一沉。
“他……還能救回來嗎?”
身後傳來蕭長甯嘶啞的聲音,現在看來不僅沒睡,估計連水都沒喝一口。
封堯轉身,看向窗外跪了一院子的大夫,一個兩個都戰戰兢兢,隻怕他昏睡的這兩日,蕭長甯已經将能找到的所有大夫全拉過來看了一遍,但結果顯而易見。
“能!”
門外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衆人看去,隻見一青衣男子蒙面而來。蕭長甯身邊的侍衛會意,立刻關上門走了出去,順便把院子裡的大夫和周圍服侍的人全部趕走。
蕭長甯眼眸亮了一瞬,“哥?你剛才說什麼?”
他唯恐自己聽錯了,急不可耐地又确認了一遍,“真的有辦法救回他?”
聽不下去蕭長甯沙啞的嗓音,李錦書卸下面紗,取茶壺倒了杯水,盯着讓人喝下去,才道:“能救,不過不是我,而是……”
他看向床邊的那個人,“而是封堯!隻有你才能救宋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