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曉曉像是放了氣的皮球，肩膀松垮的軟了下來，有些挫敗的微垂着頭，輕歎了口氣說：“其實我也不想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可是沒辦法，我就是放棄不了啊。”

“既然放不下，那為什麼不正面去面對呢？”何枝意帶着點慫恿的意味：“或許你可以從側面問問他，看他到底有沒有女朋友？”

何枝意始終都覺得那天在餐廳她的直覺沒錯，徐聞禮應該是喜歡盛曉曉的，但有些事情還得需要他們兩個自己去解決，而且她也都還隻是猜測。

萬一，猜錯了，那豈不是尴了大尬了。

盛曉曉的肩膀塌得更低了，“可是我不敢啊，我怕聽到讓我更失望的答案，也怕被他發現我喜歡他的事情。而且，偏偏他現在還是我老師，更要命的是，他又是我爸最喜歡的得意門生，時不時我爸還會叫他來我家吃飯。”

盛曉曉歎了口氣，陷入了更糾結的困境裡，“要真讓他知道我喜歡他，那這以後面還怎麼見？”

“那如果不敢的後果，是你們這輩子可能就這樣錯過了，”何枝意看着她說：“你甘心嗎？”

盛曉曉沒說話，但她心裡的回答肯定是不甘心的。可偏偏實際情況又與不甘心存在這莫大的沖突，如果失敗了，可能以後她都不會再想跟徐聞禮同桌吃飯了。

因為尴尬，心虛，無法面對。

盛曉曉和徐教授的情況也确實有點複雜了，何枝意見她眉心的疙瘩越結越大，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不該慫恿她的。

但看着兩個本來有機會，又相互喜歡的人錯過，何枝意又覺得有些太可惜了，她語氣放緩：“有些事情既然現在想不好，那幹脆别想了。”

她往盛曉曉碗裡夾了塊紅燒排骨，“你剛不還喊着肚子餓嗎？趕緊吃飯吧，沒準吃飽了飯，什麼事兒都能想清楚了。”

盛曉曉把筷子立在碗裡，下巴擱在筷子上，歎氣道：“枝枝，你以後如果有喜歡的人了，千萬别暗戀，太苦，太累了。”

何枝意眼波輕晃了兩下，眼前突然浮現出某人神色懶怠的臉，那晚沈曜文衣袖輕拭過臉頰的觸感，似乎還有殘留的停滞在臉上，微涼的有些說不上來的溫柔。

不過，她确實也不打算繼續暗戀了。

下午格鬥社有訓練，盛曉曉的覺還沒睡飽就沒去，讓何枝意幫她請了個假，在宿舍裡裹着被子進入了夢鄉。

格鬥課結束之後，社裡一貫的保留項目就是來兩個人進行是實戰切磋，頭一個被抓上戰場的是何枝意，跟她對手的是大三外語系的女生。

剛開始的時候，兩人是差不多勢均力敵的膠着着，那女生二度朝她揮拳過來時，何枝意正準備躲閃，隻是視線越過女生的肩膀無意間的一瞥，就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人群最外邊的沈曜文。

晃神不過毫秒間，那女生的拳風先碰到了她的臉，見已經來不及躲閃，何枝意隻能快速擡手格擋，但到底還是慢了，拳套一半砸在她的手臂上，一半砸到了她側邊耳朵。

隻是實戰切磋，所以也都沒有用很大的力氣，但何枝意還是覺得耳朵被拳套撞得耳鳴了一下。

何枝意斂了斂心神，全神貫注的放在了格鬥上，打到後面，何枝意趁其不備一招制敵，伸腳勾了一下那女生的腳，女生重心不穩的倒地，何枝意的拳也點到為止的停在她鼻尖上的位置。

何枝意胸口還在大幅度起伏的喘氣，緩了半秒她直起身，繼而彎臂朝地上的女生伸了過去，“承讓。”

那女生擡臂勾着她的手臂借力站了起來，玩笑道：“好歹我也是你學姐，學妹你是一點水都不放啊！”

有人突然喊了句：“還想着放水？人學妹連秦會長的水都不放，直接就給人放倒了。到現在我都覺得，學妹上回把秦會長直接給撂倒，怕是多少有點私人恩怨的意思啊！”

耳邊笑聲起哄聲四起，而何枝意隻是眼眸稍偏的朝站在人群最外邊，但卻格外顯眼的沈曜文看了眼。

沈曜文也在看她，狹長漆黑的眸底壓着是懶怠，松散又漫不經心，似乎對于其他人剛說的話題一點都沒覺得意外。

沈曜文這種人走到哪兒都不缺關注。下一秒，何枝意就聽見剛跟她切磋的學姐喊了聲：“沈曜文？”

有些意外，但又隐隐夾着一絲少女的雀躍。

她這一喊，其他人的視線都跟着看了過去，但沈曜文仍目不斜視，目光直咧咧的盯着何枝意，“結束了？”

簡短的三個字，沒有主語的，何枝意一時也摸不清他這話究竟是在問她，還是她旁邊喊了他名字的學姐，又或是其他人。

“結束了。”應聲的是何枝意旁邊站着的學姐，“你是來找人的嗎？”

那女生話音裡藏着的期待，何枝意是一點不落的全都聽見了。

何枝意看見沈曜文眸光微偏，視線落在了她旁邊說話的那位學姐的身上。

“嗯，來找人的。”

沈曜文聲線微沉，稍有放緩的語調聽上去有些似真非真的溫柔，再加上他的視線又是看着外語系的那個女生。

雖說沈曜文是對面南大的，但他的名字卻經常出現在川大，除了剛來不久的大一新生，可能還不太認識他之外，川大也鮮少有人沒聽說過他的名号。

其他人就跟着起哄的“咦”了聲，暧昧不清的尾音拖長的浮在訓練室的上空。何枝意不用看就知道她旁邊的學姐，應該是臉頰微紅的有些嬌羞，但又挪不開眼的看着沈曜文。

畢竟，像沈曜文這種貨色的男孔雀，很難有人能夠抗拒的了。

隻是下一秒，何枝意看見沈曜文的視線突然又轉了回來，定定的落在她身上，漆黑釉亮的眼底浮着興意。

“我是來找你們社，何知意的。”

喊她名字時字正腔圓，清晰又隐隐夾帶了幾分缱绻。

這話落在别人耳朵裡像是暧昧黏膩，但何枝意卻莫名有種沈曜文是來找她秋後算賬的。

見不是來找自己的，外語系那女生也沒多待的先走了，其他人也跟着紛紛散了。

人一散開，何枝意突然覺得他們之間離得似乎也沒看上去那麼遠，見人站着沒動，沈曜文就邁着腳朝她走了過去。

沈曜文剛走近，一個頂着寸頭的男生突然走過來，手搭在沈曜文的肩上，語氣熟稔的調侃：“老沈，她可是咱社裡女生中練得最好的，所以，我勸你還是悠着點兒，要是惹火了她，小心她分分鐘撂倒你。”

“......”

何枝意表示：她真的會謝，真的不用再跟沈曜文科普，她綜合格鬥練得有多厲害了。

“是嗎？”

沈曜文瞭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還真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