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京戈
沈曜文還沒應聲,一道女聲就先從門外傳了進來,“寝室沒人嗎?那你讓開,我用鑰匙開門。”
聞聲,何枝意最先反應過來,她連忙把門拉開,側身讓出位置方便沈曜文抱着箱子進來。
沈曜文眼皮微掀的瞭了她一眼,臉上的神色松了松,看上去沒那麼臭了,低啞的聲線裡夾着一絲似有若無的戲谑:“是挺早。”
“......”
上午十點多,不早不午的個時間點真的很難界定。
話說完,沈曜文就抱着箱子進去了。
眼前遮住視線的大樹撤走了,何枝意看清了後面跟過來剛那道說話聲的主人,而且她們之前還見過面。
程櫻瞥了眼往裡走的人,繼而對何枝意說:“他昨晚通宵熬了一宿,還沒睡到兩個小時就被我打電話叫過來幫忙。你别理他,這人起床氣大得很,雖然平時脾氣也不咋樣。”
何枝意正要說話,一道偏冷的聲線搶在了前頭:“放哪兒?”
平時她們三個女生在宿舍裡走動還沒覺得原來宿舍這麼小,此時多了一個身形高大的沈曜文站在宿舍裡,空間瞬間被擠壓的有些逼仄了。
沈曜文站在左邊兩張并排的空床位前,眉眼沉着,一副‘我很不爽’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爽沒睡飽被喊過來當苦力,還是不爽程櫻剛說他壞話。
程櫻倒是指揮的順手,“就你左手邊那個空位。”
因為是女生宿舍,沈曜文把東西放下就出去了。程櫻還在後面喊着:“别跑了啊,我宿舍門口還有兩箱東西要搬呢。”
站在裡面的何枝意沒聽見的外面走廊的回話聲,不過想想,就剛才沈曜文那副臉色也很難會有回話的可能吧。
程櫻看着她,熱絡的打了個招呼:“又見面了。我是大三美術系的程櫻,以後就是室友了,請多關照啊。”
“何枝意,大二金融系。”
程櫻往裡走,見她旁邊的床位是空的,“這個寝室就住了三個人?”
“對。有個女生大二開學的時候搬出去跟男朋友同居了。”何枝意指了指右邊靠門口的位置,“這是曉曉的床位,她家裡有點事,估計到晚上才回來。”
“也是金融系的?”程櫻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桌上,從畫筆工具盒裡拿了個美術刀劃開箱子上的膠帶,準備收拾東西。
“不是,曉曉是法學系的,跟我同級。”
“行,那我先收拾東西。”程櫻朝她桌上還展着的書和筆記本瞥了眼,“你是在學習嗎?那我收拾東西會不會吵到你啊?”
何枝意突然從心裡覺得程櫻應該會是個不錯的室友,至少比早上的葉淑怡懂禮貌,知道顧及同寝其他人的感受。
今天是周日,何枝意原本想早上多睡會兒的,結果剛八點,葉淑怡就開始收拾東西了,本就不算大的寝室裡,收拾東西的動靜就顯得尤為清晰了。她被吵的實在睡不下去了,才起床的。
“沒事,你收拾吧。”何枝意回到位置上坐下。
“那我動靜小點。”
中途,沈曜文又搬了兩箱東西進來,他把東西送上來之後也沒多待就走了。
東西收拾到一半,程櫻就開始忙裡偷閑的坐在椅子上八卦:“诶你跟老沈是怎麼回事兒啊?我聽康仔說,昨兒你倆還一塊吃飯了。”
程櫻看着她,笑得暧昧:“咋的?老沈在追你啊?”
追?
在那天下午之前,何枝意從未想過能用這個字,來界定沈曜文和她之間的關系。
不過,這應該還算不上。
何枝意搖了搖頭,“沒有。”
“真的假的?”程櫻的眼睛跟個顯微鏡似得,“我咋覺得沒那麼簡單啊,老沈剛搬東西進來,我看見他往你那兒看了好幾眼呢。”
何枝意眸光晃了下,“你看錯了吧。”
“是嗎?我倆眼睛視力五點二,能看錯?”
何枝意沒接話,岔開話題道:“你趕緊收拾東西吧,這還有一堆呢。”
說起收拾東西,程櫻看着收拾了半天還是狼藉一片的桌子和床鋪,忍不住吐槽道:“要不是我寝室那小浪蹄子撬我牆角,我才不搬寝室,收拾起來麻煩死了。”
“你有男朋友?”何枝意有點意外。
“昨天中午之前有,之後沒有了。”說起這事兒,程櫻就一肚子火兒,“男人都不是個好東西,都是負累,隻會影響姐們兒喝酒的速度。”
何枝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突然問了句:“你沒打他嗎?”
程櫻一時沒反應過來:“打誰?”
“影響你喝酒速度的渣男。”
“當然打了。”程櫻又開始後悔:“但我就隻打了一巴掌,虧了,早知道我多打幾巴掌了。”
說着,程櫻又是一陣後悔:“我那一巴掌好像還打的有點輕,早知道這事兒,我當初就該去參加學校的格鬥社,學門武功啥的。”
聽着她無厘頭的話,何枝意忍不住有點想笑,半開玩笑道:“正好我是格鬥社的,下次你叫上我。”
“你也是學格鬥的啊?老沈也是诶。”程櫻謀劃了起來:“那下次我要再遇到渣男,就把你倆叫上,我負責給人套麻袋,你倆兒雙劍合璧,左右開弓,給他一頓揍。”
“别人都盼着好,你倒是反了,還盼着遇到渣男了。”何枝意說。
程櫻歎了口氣:“不得不承認,我好像真有點吸渣體質。”
上了大學程櫻談過三次,三次戀愛都是以渣男劈腿,爛尾的草草收場了。
“這麼說起來,老沈和我那些前男友比起來,簡直就不是一個級别了。”程櫻突然有點良心發現了,“平時我還老說老沈是個渣男,這麼一看,我好像還有點錯怪他了。”
何枝意揚了揚眉,嗓音帶笑:“這算什麼?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好像還真是。不過說句良心話,老沈他這人其實不壞,就是情史過于豐富了點兒,脾氣差了點,其他都還挺好的。”程櫻說。
脾氣差?
何枝意倒還沒發現,不過抛開沈曜文談過很多女朋友的曆史不說,他确實是個挺有教養的男生,而且還很有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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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初冬後,白天就變得短了很多,剛六點外面的天就已經變得黑壓壓的一片了,路燈也早早的亮了起來。
盛曉曉明天早八有課,所以就沒繼續在家留宿了。臨走前,她媽又讓她順便捎帶點兒腌蘿蔔送給徐聞禮,說是為了感謝徐聞禮昨天送來的青平市特産。
她不好拒絕就應下了。坐在出租車上盛曉曉看着窗外飛速後退的光影線條,突然覺得給徐聞禮送腌蘿蔔的差事兒,是不是老天給她的某種暗示。
暗示她,是不是應該大膽一點的往前朝着徐聞禮邁一步。
徐聞禮出差剛回來,所以盛曉曉就直接去了他工作的律所。車到了樓下,盛曉曉付完錢,剛準備開門下車,她忽然看見從律所裡并肩走出來的一男一女。
那男人就是她要送東西的人,而站在他旁邊打扮精緻的女人,盛曉曉也并不眼生,就是當初和徐聞禮在門口擁抱的那個人。
盛曉曉原本握着拉扣的手,忽然就松開了。她轉回頭,視線有些模糊的看着前面,嗓音藏着一絲不平穩的顫抖:“我不下車了,繼續往前開。”
司機透過後視鏡朝她看了眼,問道:“那您接下來是要去哪兒??”
“随便,哪兒都可以,隻要不是在這裡都行。”盛曉曉的手死死的抱着裝有腌蘿蔔的罐子,指頭過度用力的有些發白。
她睜圓的眼睛,甚至連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那些不争氣的秘密從眼眶裡滾了出來,滾燙的在她臉上留下烙印,掉進心裡燙出一個小坑。
她喜歡的人有女朋友,而她卻還在念念不忘,甚至在上一秒的時候,還鬼迷心竅的心存幻想,她才是真正的小醜吧。
半個小時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