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提亞娜低頭時,香膏紅果等祭品已經消失不見,鼠尾草也燒得一點不剩,也許下次可以嘗試增加祭品數量以延長通訊時間?
就她體驗而言,儀式就起個聯絡效果,也不知道真是如此,還是用法錯了?
塞薩爾的敏銳有些出乎她意料,大概是她之前的作風給他留下了印象,平時找不到人,有事也隻托商會聯系,這次會直接用這種方式喊他,被察覺到處境危險倒也正常。
她沒有管地上的灰燼,徑直起身,卡佩羅小姐見此飛快地移開目光。
達提亞娜會說仆從這個詞,不單是為了逗塞薩爾,也是為了混淆視聽,畢竟這屋裡還有個外人,通過儀式對話的時候,溝通并不能在精神層面進行,她仍須将話語說出來,她并不回避卡佩羅小姐,事實上除了将她丢出去也沒其他回避的方法,幹脆便讓其旁聽了。算是給卡佩羅小姐一些希望,告訴她外面有幫手,哪怕對方扭頭把她賣了,她也能圍繞仆從這個詞編故事,借此對屋主施壓。
如果大家僥幸逃生,這事傳到父母耳朵裡,也不至于被斥責丢了貴族的臉面,畢竟在他們看來,平民就是仆從。
達提亞娜總結自己的觀察結果,認為這裡也就她還懂點神秘知識,隻要屋主還有求于她,就不可能對她下殺手,而且她的火槍還沒暴露,真鬧翻了,她也有底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半神殘留的緣故,她心底有那麼點看不上屋主的仆從,直覺他不是什麼厲害的非凡者,大抵也就初摸門檻的程度,還算好對付。
達提亞娜摸了摸自己的臉,突然很想照鏡子看看自己,可惜沒那個條件,她呆站了一會,拿起那本教科書來到已經清醒的卡佩羅小姐面前。
卡佩羅小姐垂眼,一副拒絕溝通的樣子,她想了想,蹲到她身邊輕聲道:“這不僅是為我們,也是為你自己,踏入漩渦的人沒有回頭路。”
要麼走上非凡者的險路,要麼腐化成怪物。
“你能感覺到的,以及,”達提亞娜撥了撥臉旁的發絲,“不用擔心我。”
她醒得比所有人都早,又好像瘋得比所有人都晚,說明抗壓能力還是可以的,至少在這裡所有可能接觸神秘的人中最安全。
随着她掌握主動權,與屋主的沖突也可能随之加劇,無論是為了穩住屋主探索真相,還是為之後可能的翻臉做準備,她都需要一些情報,如果卡佩羅能借此成為非凡者,那她們的優勢将會更大,就算不能,得到消息的她也不虧。
最近的泊瑟薇總給人一種暗潮湧動的感覺,也許被綁架這件事就是其中一條線索。
畢竟達提亞娜之前就發現,原著中布萊斯林一家的慘案有神教插手的痕迹,這裡的屋主又是個顯而易見的狂熱分子。
卡佩羅小姐靜靜凝視了她一會,終于接過她手上的書,動作有些僵硬,手在拿取的過程中直挺挺的,像不靈活的人偶。
她沒有翻書,而是起身,在灰塵遍布的木闆上寫下牢房這個詞,然後又畫了幾個符号。
做完這些,她退開幾步,看向達提亞娜。
達提亞娜意識到她在示意她去看,于是湊近那塊被擦掉的灰塵,牢房是指地點,沒什麼好猜的,隻有那些符号叫她迷惑了一會,難道是牢房的布局?那也不至于畫好幾個,确實之前聽到了一些意外的聲音,疑似有幾個牢房,但總不能是一個牢房畫一個符号吧?
這些符号有些眼熟,她回頭看了看卡佩羅小姐,突然想起像什麼了,像屋主的繪畫作品,也就是像牢房牆壁上那些讓人頭疼的東西。
“你是指牢房牆上那些東西嗎?”
卡佩羅小姐點頭,她舉起手上的書,有些艱難地翻頁,因為手指僵硬的緣故,很是花費了一些時間,達提亞娜上前欲幫忙,卻被拒絕了,她翻好頁碼,舉着書放到木闆邊上與之前寫下的東西做對比。
“……”
達提亞娜覺得自己可能沒啥天賦,她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兩邊有什麼關聯,硬要說的話,教科書上那些符号要更加複雜,而木闆上的像簡化版。
她之前一直以為卡佩羅小姐是因為靈感太高才看到一些奇奇怪怪,讓人發瘋的東西,但從現在她的舉動來看,并不像是被靈感坑了的樣子,反而有一套自己的邏輯。
“嗯,我知道你是在做對比,但我不太理解。”
卡佩羅小姐沉默了一會,拍了拍書頁,又點點木闆,她舉着書擺動,不停變幻方向對着木闆上的圖案比劃。
達提亞娜思索道:“你是想把它們組合起來嗎?”
仔細看過,會發現書本上的補充圖案和木闆上的這些似乎可以互相鑲嵌,她突然想到各類文字,實際上基本詞彙并不多,很多文字都是從基礎詞彙上進行組合衍生得到的,這些圖案就有點組合創作的意思。
前世她去博物館參觀的時候,就看到過類似的字,原意是兒子孩子,但多添幾筆,就變成了子子孫孫的意思。
這種聯想并不容易,達提亞娜突然覺得,自己在預言系混得那麼差,隻能整出個有公式運算的黃曆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比卡佩羅小姐差遠了。
正想着,雜物間的門突然被打開,仆從站在外面,依舊是那副不管躬不躬身都站不直的模樣,達提亞娜知道那是在請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