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安妮拿來蕾絲披肩,“小心着涼。”
達提亞娜擡頭,樹上沒有葉子掉下來,她有些遺憾,伸手接了雨,擡起來看,灰塵似乎都粘在了手上。
單手合上書後她往城堡中去。
塞薩爾順利地跟畫家建立了脆弱的友誼,用他記憶裡的美。
“現在回想起來,還是熱淚盈眶。”
畫家看着他的微笑良久,也跟着笑起來。
很快,塞薩爾便通過資助畫家進入了他的社交圈,他作為新興的古董商被介紹給沙龍中的其他人,無論認可與否,至少大家表面上都維持着和諧。
但其實他不怎麼參與這樣的社交場,畢竟語言不通,用紙條交流一次二次是新奇有趣,多了容易引人煩躁,是以他在保證自己認人認得差不多了之後就減少了露面次數。
畫家之前在銀行借貸維持生計,估計是窮怕了,現在推銷古董比塞薩爾還積極,他創作的一系列以古董為原型的畫作也有了買家,他的老師對此表示欣慰。
塞薩爾看着富人房子上普遍描繪的神話故事,隐約覺得自己找到了正确密碼。
現在,他需要一場拍賣會。
“安妮,跟我說說你和朋友們的一些趣事吧?”
達提亞娜坐在椅子上,一邊翻看報紙,一邊随口跟安妮閑聊。
安妮一開始還有些拘謹,說着說着倒是打開了話匣子,連朋友的感情生活都說了出來,她隻安靜地聽,偶爾說幾句推動聊天,其他時候并不多言。
今天難得放晴,陽光從窗外照進來,不知找到了哪個夢幻通道,在牆上印出彩色的光斑。
安妮看到後,突然感慨道:“真美啊。”
“讓我想起小時候見過的教堂裡的玫瑰彩窗。”
安妮十二歲時到布萊斯林家當女仆,現在已經快十六歲了。她的小時候對達提亞娜而言比較陌生。
她父親是個商人,家裡留了一個女孩幫忙,其他孩子基本都送去了各個雇主身邊。這是這個時代平民家庭普遍的選擇,男孩送去當學徒或者仆人,女孩因為無法得到正規的學徒訓練而往往選擇成為仆人。一般孩子們離家到雇主家去的年歲通常在十到十五歲之間,這是他們結婚前重要的一個人生階段,對女仆來說,結婚往往就意味着這份工作的結束。
布萊斯林作為貴族,雇傭了很多男仆,以此作為一種身份地位的象征,但也不乏更實用的女仆。中下層則更需要女仆,最簡單的理由是,女仆的雇傭費用更便宜。
達提亞娜知道自家算不上信仰纏繞世界之蛇,隻是因其是普遍信仰多少随大流地說說而已,也允許自修會在泊瑟薇建立教堂,但他們一家真沒怎麼去過,在記憶裡扒拉了好一會兒才隐約想起一點。
“托雷亞教堂确實漂亮。”
據說當時修建的時候,沒少找布萊斯林家買魔導器。
安妮連連點頭:“太漂亮了,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教堂是不是也這麼漂亮,聽說有些人家裡買不起玻璃,希望他們都可以到教堂去看一看。”
達提亞娜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時代,玻璃還沒有被大量生産應用到生活中,對一般人來說,玻璃還是稀有珍貴的東西。
她自己是看習慣了,身邊認識的人即便不是貴族也是富人,這些人都是能用得起玻璃窗和有華麗裝飾的鏡子的,除了鏡子和窗,她對其他東西是否是玻璃制品并不敏感,而這兩個東西無論她去到何處都不缺,導緻她一時沒反應過來玻璃其實算是奢侈品。
實際上,現在的玻璃窗也是被格子分割後由一塊塊較小的玻璃拼裝起來的,大塊玻璃的制作方法還沒被研究出來。
那麼她被綁架時,曾在地下室看到的用來隔絕燭火以免意外起火的玻璃罩是……
用得起玻璃制品,住得起大房子,不管後來如何,房主最初肯定是經濟比較富裕的,但在達索市的社交圈裡并沒有聽說過這一号人物,不然當時人失蹤後,根據亞科斯雷格提供的社交名單一查就逮住了,畢竟知道沙龍舉辦時間,又有空間容納那麼多人,想也知道不是普通市民。
思及那個偏僻隐蔽的住處,達提亞娜想到一種可能,該不會房主是從哪逃難來的吧?
泊瑟薇也偏僻,随着商業發展和城市擴建,來旅遊和找工作的人還不少,混進幾個避難的根本就不起眼。
想到之前民聯隊吐槽犯罪率上升時說了一句外來人,該不會就是指這種人吧?來避難但尾巴沒有處理幹淨的話,确實會引來不少麻煩。
她心情雀躍起來,随手粘了片花瓣到安妮額頭上。
“我要去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