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

真理奈沒什麼耐心向這群人解釋五條家的複雜關系，含糊着應下來那聲詢問。

她将自己另一隻手上的禮袋遞給五條悟。屬于甜點的香氣過渡到對方手裡，一時之間還有些許不太适應。

“别聽她亂講，我們才不是姐弟，很遠房的親戚而已。”

在由五條悟所發出的這道聲音中，真理奈操縱着手柄，點擊【重新開始】。

屏幕上的畫面很快轉變到遊戲局内，分别在盡頭兩端站着的人物各自做了一個獨屬于該角色的起始pose，便向中央跑去。

之前那個沖五條悟做過鬼臉的小學生見此，對吃着甜點起勁兒的他努了努嘴：“快看，你姐姐和你，用的是同一個角色诶。”

“她懶得換角色。”對此，五條悟說的笃定。他聲調平淡，似乎對接下來的任何情景都毫無興緻：“而且——我說了，她不是我姐姐。”

“嗚哇——好絕情。”真理奈這麼想着，也如此坦率地說了出來。

在五條悟沒有情緒的冷哼中，她操縱着屏幕中的角色擡起手臂，A出一個技能。

這個技能如她所料，精準地限制住對方的走位。真理奈便借此時機，控制着人物閉眼吟唱，降下一次大招。

藍色的技能條頓時清空，但因為全部打到敵方角色身上，代表着終結技的蓄氣值亮起。

真理奈風輕雲淡地按下屏幕上的橙色按鈕，頓時觸發角色的最終K.O動畫——留着白色長發的巫女周身櫻花如蝶飛舞。它們旋轉着，埋葬敵方人物。而那巫女，僅是在兀自閉起眼睛的同時，用折扇掩住唇角的起伏。

“好漂亮！好厲害！！”

人群中，不知道是哪一個人，下意識驚呼出聲。

“優雅，太優雅了。”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一套連死對手可以觸發K.O動畫呢！！”

就連五條悟也忍不住啟唇：“你怎麼做到的？”

真理奈抿唇彎起雙眼：“想知道？”

對方叼着鲷魚燒點了點頭。

和這個人在一起，真理奈總是會惡趣味作祟。她頓時湊過去，鬼鬼祟祟地附耳說道：“你叫我一聲‘姐姐’，我就告訴你。”

“……”五條悟聽聞，頓時沉默着鼓起腮幫，逐漸酷似河豚。“不要。你又不是我姐姐。”

诶呀，真倔強。

真理奈也沒執着于這件事，轉變話鋒問道：“還要繼續打嗎？”

“算了。”五條悟颔首沉默兩秒，不知經曆了怎樣的思考，才輕輕搖頭。

真理奈點點頭，從遊戲機的座位上下來。接着，又在一衆孩童的驚呼中，将手柄遞過去。

她俯身笑起來的時候，不少孩子都紅着臉頰，小心翼翼又滿是期待地問她“以後還會來這裡打遊戲嗎”。她回了幾句諸如“看情況”、“悟好像蠻喜歡的，以後大概還會過來這裡玩吧”之類的話，才得以讓他們眼中的光芒浮現出來。

五條悟在旁邊似乎撅了撅嘴，但稍縱即逝，真理奈不太确定。她重新牽回對方的手，觸碰到熟悉的一瞬顫抖。又帶着笑意，将那裝着甜點、變得輕盈不少的禮品袋過渡回來。

“那麼，我們就先走一步了喔。”她同一衆孩童揮手告别，轉身踏上灑滿餘晖的街道。

“今天，還算開心嗎？”

滿是路人的街道流淌着動人的绯色，真理奈感受到夕陽的溫暖，連臉上的神情都柔和起來。

話語間，不少身影越過兩人的影子，與他們擦肩而過。

“很開心。”

出乎意料的，他這麼說。

五條悟的手心沒有汗水，但這似乎不僅僅是因為其被無下限所阻隔，還有少年天生手腳冰涼的因素在裡面。真理奈牽着這股涼意行走，試圖為其覆蓋一層溫熱。

“喜歡東京？”

“嗯。”

“也喜歡遊戲機？”

“……嗯。”

他倆有一搭沒一搭說着，見證太陽緩緩下落。

據真理奈所知，這裡距離京都，有三百多公裡。而排除掉一些特殊因素，乘坐最快的新幹線，大概需要兩個多小時。

來的時候，少年眼睛很亮。那種藍色像晴天一樣澄澈，即便是已經見過不少金銀珠寶的真理奈，也無法不為之動容。

“既然喜歡，以後就嘗試着定居在這裡，怎麼樣？”

聽見她出聲後，亦步亦趨的少年微微一頓。這種停留，保持在足以被真理奈所發覺，又不會被她過于上心詢問的程度。

五條悟轉而又邁起步伐，盯着她問：“……這個‘以後’，有多以後？”

“悟君很迫不及待嘛。”她情不自禁地歪過頭去，捏了捏對方的手。

如玉質一般溫感的手掌覆着熱量，溫軟小巧。手心與手心重疊在一起時，會有繭子的粗粝偶爾會劃過肌膚，幾乎令她難以忽視。

視線中，五條悟的眼神在金紅色海洋中遊動。他含糊其辭：“哪兒有那麼誇張。”

真理奈想再打趣幾句，但對方很快又問：“那，你說的那個‘以後’裡面，會有你的存在嗎？”

這話題轉換的似乎有些生硬，難道是害羞了？

真理奈不禁莞爾。

“當然了。”

“畢竟，我可是悟的監護人呢。”

“悟想要逃到沒有我的地方，可不是會被我允許的喔。”

在她話音落地後，手心傳來互相牽握的緊密觸感。

“别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