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說的話,小女子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谷盈溪以為他是在通緝令上的告示上見過自己的畫像,她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他認出來了……
男子:“我知道你是谷大夫的女兒。”
谷盈溪知道自己瞞不了他:“公子,我爹是冤死的,告示上所言并非事實……”
“那是知府造謠,我自是不信。”
男子沒有告訴他,自己根本沒見過什麼通緝令,而是認出她是谷大夫的女兒之時,便已猜出知府現在肯定在通緝捉拿她。
其實這已經是男子第三次遇到谷盈溪,第一次是他還簪子給她,第二次是在刑場。
先前在刑場,他害怕谷盈溪這樣不顧一切的去劫法場會惹禍上身,所以才點了她的穴道,隻是她不知道而已。
“公子當真不信?”
谷盈溪有些納悶,即使算上還簪子的那次,自己跟這個男子也才是第二次見面而已,他為什麼這麼信任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就因為自己救過他?
男子沒有回答,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沉默了好久,才開口道:“如今知府正滿城通緝你,你留在朝歌城中始終不是辦法……你可願随我回東離?”
東離、北辰、西夏三國瓜分中原大地,剩餘的地方大部分是蠻夷的屬地。北辰兵力最強,東離次之,西夏兵力最弱。
朝歌城屬于北辰的領地。
在他開口問之前,谷盈溪倒是未曾考慮過自己的去處……
她沉默片刻,道:“小女子願與公子同去,待此事的風頭過去,再回朝歌。”
……
男子去集市上買了一輛馬車,在車上備了點飲水和食物,便帶着谷盈溪一起上路。
眼下正值省春時節,可在離開朝歌城的那天,卻罕見的下了一場大雪。這是開春後的最後一場雪,此後天氣便會徹底轉暖。
谷盈溪還記得自己剛到朝歌城那日,同樣也是盛春,楊柳依依,将湖水映得翡翠一般綠。
而離别的這日,卻是大雪紛飛,一片銀裝素裹,街上行人撐的油紙傘在白雪的襯托下更加鮮豔,成了雪城裡僅剩的色彩。好似潔白無瑕的紙上不慎落了幾滴胭脂,飽滿的色彩溢出胭脂,在紙上流淌。
車内少女擡起纖纖玉手,撩撥車簾,回頭最後望了一眼朝歌城的雪景。她要離開這座自己生活了七年的城市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等她再次掀開車簾時,外面的雪早已融化,瑰麗的雪景變成了江南小鎮。
兩人趕了五天的路,終于到達東離的霜華城。
進城後,谷盈溪本以為男子會将她帶到自己府上,或是給她一筆錢打發她走。可沒想到男子卻沒有絲毫要停車的意思,而是駕車出城,将她帶到山林裡……
谷盈溪立即警惕起來:“公子,我們這是要去哪?”
男子沒有回答,隻是用鞭子抽打着馬背,加快速度。
她見形式不對,慌忙喚道:“公子,快停下!”
“……”
“快停車!”
男子絲毫不予理會。
行駛速度過快,加上道路不平,車颠得厲害,谷盈溪隻覺自己的心肝肺都快被颠出來了,臉色發白。
她掀開簾子看了一下,心想如果在車速這麼快的情況下從車上跳下去,必然會摔成重傷。
猶豫片刻,她還是決定冒險賭一把,提起裙裾,準備趁男子不注意偷偷跳下車,逃走。
沒想到此舉被男子注意到了,他二話不說,一拉缰繩,從馬上下來,三下五除二的将谷盈溪捆起來,綁在車上。
他本以為谷盈溪這時會用粗野的話辱罵他,沒想到,少女的聲音和她平常一樣柔和:“我本以為公子是個好人,不會加害于我。”
男子聽到這話,皺了一下眉,随即便無視車上的少女,拼命驅車趕路,沿着唯一的小道駛往山林深處。
……
夜色四溢,周圍的景物黯淡無光,唯有皓月與星辰交相輝映。
随着“籲——”的一聲,谷盈溪感到馬車逐漸平穩,才知車已停下。
男子熟練的将谷盈溪解開,她被綁的時間太長,身上都被勒出幾道深深的紅印。
他本以為一解開她,谷盈溪就會逃,可是她卻沒有,反而顯得異常平靜。
男子好奇道:“你為什麼不跑?”
谷盈溪道:“我能跑的掉嗎?還不是會給你抓回來。”
男子聽畢,流露出些許滿意的神色。
事實證明,他沒有選錯人。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一座閣樓面前,其上挂着一塊匾,寫着“紅日”兩個字,通過窗戶隐約可見屋内微弱的燈火。
兩個看守的侍衛向男子鞠躬,道:“梅将軍好。”
原來,她救的這個男子,便是敵國的将領梅山庭。
梅山庭十五歲從軍,數年來為東離立下過不少漢馬功勞,年紀輕輕威名就已傳遍五湖四海。
曾經東離攻打北辰時,有一個城池的守将聽說敵國的統兵将軍是梅山庭,吓得直接開城獻降。
谷盈溪是矜持守禮的女子,過去雖很少出閨門,但梅将軍的威名還是有所耳聞。
此刻,她心中充滿了疑問,梅山庭為什麼會出現在朝歌城?又為什麼會将她帶到東離來?原因肯定不是單純為了幫她躲避通緝……
屋裡走出一個身着黑衣、手執短刀的蒙面人。
刀刃上血迹斑斑,他雙手握着刀柄,刀刃朝下,對梅山庭行禮:“将軍,您回來了。”
梅山庭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攤開手掌向上擡了擡,示意他平身。
随後,他問道:“之前讓你辦的事,都處理妥當了嗎?”
黑衣人道:“将軍,并非屬下無能,而是……”
他的話沒還說完,便被梅山庭不客氣的打斷:“我明白的,卓蕭,你無需多言。”
被叫做卓蕭的黑衣人道:“将軍,那……”
“這位是給你們新添的人手”
梅山庭的眼神在谷盈溪身上一掃。
“好的,将軍。”
卓蕭見到谷盈溪,心裡咯噔一下,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生得如此貌美的女子。
他并不知道梅山庭的想法,隻覺得将如此絕色佳麗用做殺手簡直就是暴遣天物。
何況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也根本不具備做殺手的潛質……
梅山庭将卓蕭喚到一旁,道:“借一步說話。”
随後,他告訴卓蕭:“這個女子需要你特别關照,不能用訓練其他人的方法訓練她。”
卓蕭:“将軍,您是說……”
梅山庭:“此女有妙手回春之術,善醫者也必善用藥,可以讓她給其他成員傳授一些施毒解毒的方法……可她過于心善,且體質偏弱,隻怕執行任務時出手不夠果斷,會吃虧。她要成為一名職業殺手,還缺乏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