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盈溪回到紅日之後,便比以前更加努力地訓練,每天堅持用珍珠粉敷臉及喝自己調配的湯藥,臉上跟身上的針眼逐漸痊愈,完全沒有留疤。
不知不覺兩個月過去了,如今已是寒冬臘月。在此期間,她專注于訓練,沒有和梅山庭見過面。
這日訓練完,卓蕭讓谷盈溪明日清晨去一趟山頂的寺廟,但卻沒有告訴她原因。
是夜,雪簌簌而下,靜靜地落在山林的每一個角落。枝頭很快便積了一層雪,有的樹枝比較脆弱,便會被積雪折斷,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待到晨光微熹之時,谷盈溪推開窗,雪并未完全止住,冷風一股腦地往屋裡灌,絨絮般的雪花紛紛揚揚地飄進屋,在有暖爐的屋裡很快便化成了水。
于是谷盈溪關上門窗,特意換了一身厚衣裳,拿上油紙傘才出門,站在屋外癡癡地望着山間的雪景,隻道這是一場罕見的大雪。
東離的氣候比較溫和,尋常冬季不會特别冷,湖面也不會結冰。可這是在山上,自然會稍微冷一些,何況剛下過雪,天寒地凍。
少女撐着油紙傘沿着山路走上山,漸行漸遠,身後的雪地裡隻餘一串腳印。快到山頂上時,發現山間的紅梅開得正好,在白雪的襯托下更加嬌豔,香氣撲鼻。
胭脂鮮豔何相類,花之顔色人之淚。
……
谷盈溪以前并沒注意到山上有大片大片的梅林,隻覺得甚是驚喜。
到了山頂,走過一座吊橋,寺廟就在對面山頭。
曉光乍破,絢麗的朝霞毫不吝啬地将金光灑在對面山頭,萬物都沐浴在霞光之中。少女穿過吊橋,迎着寺廟緩步而行,亦走進朝霞之中。
漸漸的,梅花的香氣不再那麼濃烈,取而代之的是寺廟裡獨有的熏香味。
岑森已經在寺廟裡等了谷盈溪一陣子,聽見外面的腳步聲立刻外出查看,隻見谷盈溪撐着油紙傘,立于牆外伸進來的梅花枝下,風姿綽約。
少女收起油紙傘,對着被凍得紅腫的手呵了口氣,将雙手抱在胸前搓了一下。隻見她身着桃粉色的棉襖及白色鬥篷,容顔清麗,睫毛上挂着霜,烏發在風雪中亂舞。
岑森看了谷盈溪一眼,道:“盈溪姑娘,你的傷都好了嗎?”
谷盈溪颔首:“好了,所幸沒有留疤。昨夜卓蕭隻告訴我今日來寺廟,原來是你約我,你約我來寺廟所謂何事?”
岑森:“是……是梅将軍讓我來找你的。”
雪地折射的陽光照在谷盈溪的眼尾,為她抹上一層眼影:“原來是梅将軍讓你來找我的,說起來,他這段時間都沒有和我聯系過,也不曾來過信。他近來可好?”
想到梅山庭說不定已經和公主成親,谷盈溪不由暗自傷神。
岑森頓了頓,道:“他……不太好,這兩個月發生了很多事,梅将軍他自顧不暇,這也是他這段時間沒有來信的原因。”
谷盈溪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梅将軍究竟經曆了些什麼?因何自顧不暇?莫非是……又有戰事發生?”
岑森點頭:“算是吧,這年頭戰事并不罕見,太平日子才罕見。總之将軍這次讓在下來找盈溪姑娘,就是尋求姑娘的幫助。據說是因為有些将士的傷特别嚴重,就連軍醫都束手無策。”
谷盈溪目前隻能從岑森的叙述中簡單地了解一下情況,可卻并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以至于憂心忡忡:“梅将軍他目前在何處?”
岑森不緊不慢道:“我們進屋說吧。”
……
方丈為他們一人沏了一杯茶,便将空間留給他們,不再打擾。
茶香與寺廟裡的熏香混在一起,交織纏綿。
谷、岑二人席地而坐,岑森從懷中掏出一張地圖,鋪在地上,食指在地圖上的一座座城池間滑過,最終指着一處名為翠微的平原,道:“此番西夏與北辰合力攻打東離,相較之下西面的情勢最為危急,因為東離一向更注重北面的防守,沒想到這次西夏趁我們疏于防範出奇兵。西夏的邊境與東離都城長岑之間僅隔着楓城、怡康這兩座城,如今楓城和怡康皆已落入西夏之手。目前兩軍正在翠微原一代交戰,而翠微原後就是……”
谷盈溪柳眉輕攏,指着翠微原後的城池,道:“便是東離的都城長岑……沒想到形勢已經這麼嚴峻,西夏都快攻到都城了,我卻對戰事一無所知。”
岑森:“盈溪姑娘不必自責,你在山裡生活,難免信息滞後……”
谷盈溪咬了咬唇,道:“可現在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坐視不理,我要幫梅将軍。”
岑森勸阻道:“可是,戰場十分危險,梅将軍根本無暇顧及你啊!”
谷盈溪目光堅定:“再危險我也要去。”
她答應過會助梅山庭達成理想,就言出必行。
岑森見她已然下定決心,便知自己無法勸阻,隻能順着她:“好,那你我過兩日便啟啟程,我護送你前往翠微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