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紫元沿着路往回走。剛才的菜有點辣，冒着熱氣的辣勾起了很早以前的記憶，是已經很久不曾體味過的生活的滋味。

她心裡裝着事，打算先回紀石把行李收拾收拾，今晚就搬到光華合生。

雖說那套小小的房子隻是一個暫時的落腳處，但好歹是自己的。時隔多年，她兜兜轉轉又回到滬市，不再寄人籬下。周遭的匆忙的行人、路邊的店鋪看上去更顯親切，生出了一股以前不曾有的歸屬感。

就好像這城市終于與她有了聯系，心中的感覺卻是完全不同了。

穿過三條密布摩天大廈的正街，拐過街角，七塘路就在前面不遠處。遠遠地，紀石畫廊的玻璃幕牆閃着反射來的城市燈光。

溫紫元發現畫廊門口停了一輛車，有個人筆直地站在車門旁，像是在等人。

保護别人充滿危險，工作習慣使然，溫紫元對隻要見過一面的人都會記住特征。因此即使隔着一段距離，她仍一眼認出那人是劉秘書，而他旁邊的車是那輛她上周末坐過的銀灰色賓利。

是紀衡來了。

溫紫元心裡咯噔一下，不知為何有些緊張。

此時畫廊沒有營業，炳叔早就打烊回家了。真是糟糕，紀衡這時候是來視察工作的？他喜歡晚上巡視？

他會跟她談那幅畫和命案，還是繼續當做一切都不知道？

各種念頭紛至沓來，尤其是想到那天的早餐，她心裡七上八下。說實在的，她還沒準備好用什麼樣的态度去面對紀衡……

劉秘書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很快看到她，率先微笑着點頭打招呼。

她走上前，“劉秘書，你怎麼來了？”

她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車，貼了深色防窺膜的車什麼也看不清，車窗也并未降下。

劉秘書的臉上看不出絲毫久等的不耐煩，“溫小姐，是總裁讓我過來找你的。我看樓上沒燈，想來你還沒回來，所以在這裡等你。”

“紀總沒來？”溫紫元微微一愣，紀衡沒來那他的車怎麼在這裡。

劉秘書擡了擡眼鏡，公事公辦地說：“總裁交代我把車送過來給你。”

溫紫元有些歉然，“以後有什麼事你給我打電話就好，不用專門跑一趟……”

等等，她愕然地擡起頭，眼睛裡全是毫不掩飾的驚訝，“你的意思是，這車……是給我開的？”

她沒聽錯吧？劉秘書剛剛是說紀衡把自己的車借給她開？

“是的。小張是司機，以後您去哪裡讓他開車送您就可以了。”劉秘書把鑰匙遞給她。

話音未落，駕駛座的車窗降了下來，一個長相敦厚的中年男子駕駛座探出頭來，拘謹地跟她打招呼。

老天，這是什麼情況。紀衡的車耶，賓利耶，那是她能随便開的嗎？

溫紫元想都不想就要拒絕，“劉秘書，我不需要……”

劉秘書像是早就料到了她的反應，不慌不忙地打斷她的話。

“溫小姐，下午五點的時候，總裁是要親自過來的。但是臨出門接了一通電話，公司有點急事。這才交代給我，總裁讓我務必把鑰匙交給您。”他又強調了一遍。

劉秘書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委婉又隐含毋庸置疑。

溫紫元聽出他的意思，紀衡五點的時候交代他把車送過來，現在七點多，也就是說，劉秘書和小張在這裡等了她足足兩個小時。而且這是紀衡交代給他的。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拒絕。

如果堅持不接受，就是讓劉秘書無法交差了。

溫紫元啞口無言，隻能接過車鑰匙。

劉秘書趕着回公司加班，臨行前頻頻看表，神情嚴肅。

溫紫元沒敢問紀氏出了什麼事。她不是紀氏的員工，沒那資格。她本想要不要請劉秘書代為轉告紀衡自己已經搬家了，但又一想，自己是應紀珂之情回來幫忙的，與紀衡沒有一點關系，跟人家說這個幹嘛呢。而且劉秘書看上去那麼忙，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司機從車上下來，要替她開車門。

溫紫元說不用，問了一下司機的情況。

司機叫張大海，三十多歲。家在郊區，自己平時住在紀氏集團提供的宿舍裡，是紀衡的專屬司機。

張師傅拍着胸脯保證：“溫小姐，劉秘已經告訴我了，從現在起我就為您一個人開車。您放一百個心，滬市我很熟，以前開過軍車的，技術更是沒問題。不管您要去哪兒，我都能第一時間趕到。”

張師傅看上去很激動。剛開始他還不情願來，但一看到這個漂亮的姑娘他好像明白了些什麼。總裁是對自己的信任啊！那一瞬間，張師傅内心湧起一股榮升核心成員的自豪感。他暗自決定，一定要圓滿完成總裁交代的任務，為這位大美女好好提供完美周到的服務。

溫紫元對張師傅的想法一無所知，她隻關心一個問題。

“張師傅，那個……你的薪水是總裁每個月發還是紀氏集團發？”

“啊？”張師傅被她問的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