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當然的方遲雪的表情不對,導演喊了停,“這條重來。”
嘩啦啦浮上水面,方遲雪閉氣的功夫不怎麼樣,起來時有些着急沒站穩,陸餘舟順手就拉了她一把,助理遞過來一塊毛巾,陸餘舟把毛巾給她,兩人就在水裡站着,陸餘舟湊近在跟她說着什麼。
沈還這個距離聽不到,但女主角所有的動作和反應,他都看在眼裡。
陸餘舟拉他時,她一個不穩往陸餘舟懷裡靠了靠,但又很快拉開距離。
遞東西的時候,有意無意地湊近,說話時面色時而認真時而俏皮。
陸餘舟背對着他,他看不清陸餘舟的表情,忽然就有點迷茫。
他之所以一直打心底認為陸餘舟喜歡男人,證據僅僅是因為小時候,在學校後山小樹林裡遠遠地聽到的那句模糊的話。
僅此而已。
可有時候人的記憶并不可信,那句話真的是那樣說的嗎?
他有沒有聽錯?或者是根據心底的臆想,篡改了自己的記憶?
也許陸餘舟真的這麼說了,可怎麼證明那是一句真話還是假話,總不能所有人都像他一樣,出櫃隻是為了出櫃,也沒真正嘗試跟男人談過。
如果一直都是他理解錯誤,那麼其實,眼前這兩個人不說别的,從外觀上來說就十分登對。
娛樂圈嘛,俊男美女。
沈還腦袋上那根一起床就雄赳赳翹起的一绺頭發,忽然沒了支撐,塌了下去。
小凱又在他身後小聲出聲,“你知道她為什麼要那樣嗎?你看這四周,除了跟監視器連接的設備,還有很多攝像頭在拍,等劇播出後,這些都是片場花絮,那可是很好的宣傳物料,到時候方那邊又能借機再炒一波,炒得自然而然呐。”
“我哥他不知道嗎?”
他總覺得,連他都能看出方遲雪行為的刻意,沒道理陸餘舟看不出來。
小凱“啧啧”兩聲,玩笑道:“男人嘛,有幾個能識破綠茶的手段。”
沈還:“……”
導演講了講戲後,兩個演員準備好重新開拍,沈還卻沒心思看下去了,轉身跟小凱說,“我有點熱,先回去了。”
“要我送你回去嗎?”小凱追上來。
“不用,我順便去景區附近轉轉,過會兒就回酒店了,我能找到路。”
這條水潭不是深山老林偏僻地方,回去的路隻有一條,十分明顯,長了眼睛就不會走錯,小凱就沒再堅持,把傘拿給沈還後自己抱着一堆東西守在片場外。
沈還腳步很慢,沒有着急回去,在後山轉悠起來,他沒走大路,看到能過人的地方就走過去看一看瞧一瞧,自己玩兒。
最後果不其然有點不記得回去的路了,一個人在林子裡轉悠到天快黑了才找到一條有景區标識的路,順着走回了酒店。
這會兒已經十分疲憊,在樓下随便找了家店吃過晚飯後上樓,天已經黑透。
在林子裡鑽來鑽去時,他沒少被一些不知名鋒利的草割到皮膚,不過都是些連血都沒出的小口子,他并不在意,隻是有點癢,時不時要抓撓一下。
等繞到景區坐下來吃飯,才注意到自己渾身上下露出來的皮膚上除了草割的口子外,全是大大小小的蚊子包。
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毒蚊子,咬出來的包一個比一個癢,邊吃飯邊上下抓撓。
他加快了速度,打算回去洗個澡。
上電梯時碰上了收工回來的陸餘舟。
“跑哪兒野去了,現在才回來,電話也不接。”
沈還拿起手機,發現自己關了靜音,沒注意到。
他穿了件袖口寬大的T恤,隻有脖子和胳膊以下的皮膚裸露在外,一擡起手來,滿手的蚊子包映入眼簾,陸餘舟輕“嘶”了一聲。
沈還本就皮膚白嫩,電梯的燈光打在皮膚上顯得更加晃眼,那些微微凸起顔色由粉到深的蚊子包别提多紮眼了,陸餘舟瞬間皺緊眉。
“怎麼這麼多蚊子包,小凱沒給你驅蚊水嗎?”他把沈還的手拉過來看,發現不止是裸露的皮膚有,把衣袖撩到肩膀上,整條手臂都是蚊子包。
再一看脖子上到後頸也沒有幸免,零落地鋪在鎖骨上方,環繞着修長白皙的脖子,一片嫣紅,隔遠了看,像是某種痕迹。
陸餘舟目光沉了幾分,拇指無意識在沈還手腕上一個蚊子包上摩挲兩下。
沈還整個人一抖,條件反射地縮手,“癢。”
陸餘舟往下握了幾寸,沈還還是說癢。
得,根本沒有下手的地方了。
他把人拉着出了電梯,大步回了酒店房間,給小凱打了個電話,讓他送些藥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