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他接下來可能要做的事,江糯心一下狂跳起來,恐懼的下意識後退,直到後背抵上冰涼堅硬的牆壁。
李冕像猛獸戲弄獵物一樣不緊不慢,卻又步步緊逼的走到她面前,此時兩人距離不到一米,他身上的襯衣扣子被解開大半,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隐約可見小腹上紋路清晰的腹肌。
江糯臉色先是一紅,又瞬間變得慘白,眼神幾乎不知道往哪裡放,手心和後背全是冷汗,眼淚從眼眶滾滾落下,被她胡亂抹掉。
如果她是隻貓,恐怕此時渾身的寒毛都已經豎起來了。
李冕像是沒發現她的如臨大敵,在她臉上掃了一眼,忽然垂下眼盯着她的脖子,歪着頭湊近。
他的呼吸拂在她的脖領,江糯可以清楚的看見李冕的睫毛,高挺的鼻梁,還有他脖子上鎖骨處有一顆很小的褐色小痣,他越來越近,似乎準備吻上來。
“别碰我!”
江糯渾身的寒毛都炸了起來,忍無可忍哭着去推他。
李冕目光一凜,反應極快的擡手握住江糯的手腕,手心有一片觸感冰涼潮濕。
李冕眉心一擰,立刻松開她,後退兩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掌心有小小的一片水漬,是她剛才擦眼淚的時候弄到手腕上又沾到了他的手心。
江糯推開他後,就吓得蹲在牆角抱着自己哇哇大哭,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砸,哭的形象全無。
江糯那從挂了電話後就麻木的腦袋終于有了實質感,終于有了她結婚了的感覺,終于有了被家人賣給這個性格陰沉古怪,喜怒莫測的人的感覺。
可是她什麼都不記得,明明她在計劃着逃離。怎麼就突然變成這樣。
如果按平時這個時間,她大概正在宿舍和舍友聊天鬥嘴,或者在圖書館熬夜看書。
她特别想回學校,想她的舍友,想躺在她那個吐槽了無數次的床上,她想她的小床,想宿舍那種破環境。
她不想跟一個陌生人上床,她害怕。
此時形象都顧不上了,江糯再也忍不住哭出來,像是被抛棄的絕望的小孩。
她蹲在角落裡,李冕站在她面前,掃了她一眼,眼底沒有半點情緒波瀾,像是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風景,仿佛把人吓哭的不是他。
他收回視線轉身進了洗漱間,水流聲和洗手液的味道彌漫,過了片刻李冕雙手潮濕的出來。
他背對着江糯站在桌邊抽了濕紙巾擦手,他擦的很認真也很耐心。
仿佛比起她的眼淚,他擦手更重要。
李冕毫不掩飾他性子中的狠辣,惡劣,沒有溫度。
他擦了兩遍,空氣裡都是淡淡的酒精味,擦完把紙巾扔到了腳邊的垃圾桶裡,才轉過身看向她。
她還在哭,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隐約可見的抽泣哽咽聲,她整個臉都埋在膝蓋裡,烏黑柔順的長發垂下來遮住側臉,白皙的耳廓哭的紅紅的。
李冕沒什麼表情的坐在對面沙發上長腿交疊,一隻手搭在靠椅上,百無聊賴的轉着火機,看着對面角落裡的江糯。
耐心等了一會,她還在哭,整個人縮在角落裡縮成小小的一團。
“江糯。”李冕拿火機敲敲桌子,“我們談談。”
江糯沒應聲。
“江糯。”李冕看着她,又重複了一遍,語氣很淡。
江糯依然沒反應,連姿勢都沒變。
李冕看了她幾秒,毫無預兆的擡手摔了桌上一支花瓶,瓷器砸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霎時間碎片亂飛,瓶子裡的水流了一地,洇濕真絲地毯,瓶子裡的梅花躺在地上像失去水的魚。
江糯被這聲音吓的縮成一團,驚恐的擡起頭,她面前不遠處白色瓷瓶碎了一地。
她擡頭看向李冕,就看進了一雙冷漠幽深,壓迫感極強的的眼睛,那雙眼睛形狀精緻淩厲,眼尾微微上挑,弧度冷漠,看她的眼神極淡極冷。
江糯對上他的眼神心裡咯噔一聲,眼淚一下就止住了,戰戰兢兢的看着他,纖長的睫毛被淚水打濕像是溺水的蝴蝶。
李冕坐直身子,探身看着她,“不想嫁給我?想離婚?”
江糯低頭,不敢回答這個問題。
李冕站起來,回來時手上拿了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曲指在上面敲了敲,“那就過來,簽了。”
“什麼?”
黑暗裡突然透出一絲希望的亮光,江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她胡亂抹了把臉上的眼淚,站起來走過去一看。
離婚協議,白紙黑字,隻有單薄的幾頁。
大概内容就是,三年後他們自動解除婚姻關系。
落款處已經簽好了李冕的名字,他的名字和字迹都和他本人給人的感覺一樣,漂亮又淩厲。
“我沒有強迫人的習慣,也不喜歡被人強迫做事。”李冕站起來打開側面的立窗,窗外一株白色臘梅,冬夜的涼風卷着窗外的花香吹拂進來。
李冕偏頭看着窗外的臘梅,聲音冷淡。
“合同存續期間我不介意你在外面玩,隻要别鬧到明面上,都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