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玉刺向自己的速度很快，按理來說，許知已成為鬼怪之物，自然速度更快。

偏偏那柄不知名的刀，不知是什麼來曆，許知被它生生切斷了手掌，整個鬼魂被刀揮退了幾步，無法靠近。

許知低頭看着斷手，又看了看荊玉，微微發愣。

在人類看來，這幾秒很短暫，但在鬼物看來卻格外漫長。

其實在經曆了王老道慘無人寰的實驗後，許知早就成為了不一般的鬼物。此時此刻，他可以立刻再生，甚至可以變得更加強大，強大到一把奪走荊玉手裡的刀。

而許知要付的代價非常簡單——

隻需要他沾染□□血腥即可，例如——

生吃了人類的心髒。

人類的心髒，那可是世界上最髒，最污穢的東西。

短短幾秒内，當許知意識到他竟然把目光放到周圍無辜的人身上，由衷的産生一種想要生吃他們的心髒的急迫欲望時，排山倒海的絕望幾乎壓倒了許知。

倘若他當初吃王老道的心髒，許知還能勉強說服自己是為了報仇。

那麼，現在，他把目光轉向普通人是為了什麼？

許知從來沒有這樣絕望的意識到。

…他好像已經不是人類了。

他的思想變得偏執，變得詭異，變得連他自己都有些難以理解。這種突兀的異類感，讓許知毛骨悚然，如同寒日裡被一盆冷水浸透，從頭到腳都冷得發抖。

他覺得自己壞掉了。

他居然因為想攔着荊玉自殺，而産生了一種立刻抓一個人開膛破肚，生吃掉别人心髒的那種急不可待的沖動。

…太可怕了。

即便是被王老道扔進火爐，皮肉如被煮沸的濃漿，咕咚咚冒着此消彼長的膿疱。被高溫熔煉的無用的骸骨，頃刻間被倒入寒冷的糞池…

許知都沒有這樣絕望過。

眼淚從他幹枯的眼睛裡，空洞的湧出來了。

許知沖向荊玉，卻沒有攔住他。

那把刀刺了進去。

如同當初荊玉對許知下手那樣，荊玉也以同樣的方式對他自己同樣下手了。

…好痛。

幾乎在刀刺入心髒之時，許知一把奪過了荊玉的身體，他用殘缺的手臂抱着他，一直問，“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荊玉？！”

“你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

他是鬼怪，沒法治療荊玉。

隻能抱着荊玉一路飛奔，質問聲隻持續了幾句，在低頭看到荊玉蒼白的臉後，又成為了無措，

“我沒想讓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