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

“素雪……？”施萬棠怔了怔，耳邊還回蕩着雷霆般的轟鳴，全身骨骼都在叫嚣着疼痛。她掙紮着睜開眼，刺目的陽光卻在眼前形成炫目的光彩，長睫輕顫，她定定望着那道模糊的身影。

“萬棠師姪，你在看什麼？”低沉嗓音打破她的幻想，施萬棠艱難扭動脖頸，對上五長姥閃爍着紫電的眸子。

五長姥面上帶着複雜的情緒，正在俯身檢查她的傷勢。

“素雪呢……”施萬棠張開嘴，嗓音沙啞得可怕，每一個字都像從燒紅的炭火上滾過一樣。

五長姥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腰間取出一支玉瓶，倒出幾滴晶瑩藥液滴在她幹裂的嘴唇上。

清涼的液體滑入喉嚨，施萬棠感覺到一絲力量回流。她強撐着想要坐起，卻被五長姥按住肩膀。

“省點力氣吧，你的靈脈幾乎全斷了。”

“素雪在哪？”施萬棠固執地追問，目光掃視四周。

祭壇周圍比昏迷前還要狼藉，大部分血肉已經幹涸，與焦黑的地面融為一體。

上面遍布雷擊痕迹和縱橫交錯的劍痕，一具殘缺不全的鳥類軀體散落到祭壇各處，尤其那顆巨大頭顱，被生生攪碎，死不瞑目的灰敗眼球在陽光下反射出冷光。

五長姥歎口氣，指向祭壇後方：“她去處理魔族事務去了，你昏迷後發生不少事，她現在應該不想見你，你專心療傷罷。”

施萬棠順着五長姥的指引向後方望了一眼，牽動脖頸處的傷痕，疼得她直抽冷氣。

“不，她不會不想見我。”

她愛她愛得要命。

想起昏迷前，淩素雪看向墨鴉那的可怕眼神，施萬棠頓時更急迫地想要見到淩素雪了。

“五長姥……”她回頭，“你帶我——”

聲音戛然而止。

施萬棠瞳孔驟縮。

但見五長姥身後赫然長着一條蟒蛇般粗細的紫色觸手！

那觸手雖然巨大，卻反重力地向上漂浮着，表面密布紫色電紋，尾端不斷溢出密密麻麻的紫色光粒，如同逆流而上的星河向上飄流而去，最終延伸進雲層深處。

“五長姥！”施萬棠喉嚨發緊，本能地想要出聲預警，卻在下一刻猛地住了口。

“怎麼了？”五長姥順着她驚懼的目光往身後望了眼，回過頭來，面上絲毫沒有變化，而是問她：“傷口疼？”

施萬棠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五長姥收回那支玉瓶，放進儲物戒裡，“疼是正常現象。墨鴉的魔爪具有一定的靈魂腐蝕力，若不是郡主及時阻止，怕是先前那枚‘九轉還魂丹’也救不了你的命。墨鴉太魯莽了，斷臂保命技能就這樣用了，以後在魔界怕是不好混了。”

“魔界？您似乎對魔界很熟悉。而且您對素雪的身份并不感到驚訝……”

說到這裡，施萬棠緊急停住嘴。

她突然意識到，五長姥每次出現的時間和場合都極具巧合性。

當初在大殿之上，淩素雪的喜脈是五長姥診出來的，她腹中孩女的虛假月份也是五長姥證實的。

五長姥為何要配合素雪将假孕做成真孕的原因，尚未可知。

但她的身份……

施萬棠登時心髒嘭嘭直跳。

假如五長姥是魔族打入碧滄宗的奸細，那許多事就能輕易解釋得通了。

她當即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凝聚氫氧兩炁，将其壓實捏在掌心。

這是她目前唯一能保命的技能。

“你倒不必如此防着我。”五長姥意味深長地瞥了施萬棠一眼。

“如果五師姑想殺你，你連開口叫救命的機會都沒有。”

五長姥說着，突然話鋒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