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真的躺下,江渙卻怎麼也睡不着了。
周措的呼吸聲很輕,屋子裡寂靜到一種恐怖的氛圍。
他有些擔心,出聲叫了句“周措”。
“我在。”
兩個字讓他有些忍俊不禁,“你是小度嗎?”
“不是。”周措說:“睡不着?”
“我是在想,我好像知道我為什麼會穿回來了。”
“為什麼?”
第一次穿回那天是在籃球賽後的聚會結束,他酒後失态,沒忍住和江滿提到了這個世界的事情;第二次穿回則是在病房裡,已經經曆了一次死亡的江滿,誘導着自己叫他哥哥。
“我不能喊他。”
“誰?”
“江滿。”江渙翻了個身,“我不能喊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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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自己再次成為林之渙不同于往常的大夢初醒,回過神時他正伏在桌子上,迷迷糊糊擡頭,陳嘉衡的臉在面前陡然放大。
他被吓得一哆嗦。
“你看,我就說他昨晚又沒睡覺。”陳嘉衡把左手邊的可樂推到林之渙跟前,“莊蝶說這裡面加了檸檬,提神。”
林之渙打量着周圍,他和陳嘉衡還有任藝憐正坐在不知道哪家快餐店裡。
“怎麼?睡懵了?”
林之渙抓住陳嘉衡在自己眼前亂晃的手,“他們人呢?”
“他們?取餐去了啊。”陳嘉衡抽回手,“莊蝶說給你點了個單人套,你看看不夠再加。”
“莊蝶?周措沒來嗎?”
陳嘉衡和任藝憐對視一眼,“看來真是睡懵了。”
“在呢,他們一起取餐去了。”任藝憐解釋說:“你昨晚失眠了嗎?”
林之渙揉了揉臉,轉身試圖從身後透明玻璃外的風景來定位當下的處境,一邊頭也不回地回答:“寫了點作業。”
再回過頭時他已經知道他們正在二院樓下的快餐店裡,身後就是位于臨雲市中心的人民廣場。
按照前兩次穿越的經驗來說,剛離開時江滿即将确診,那麼現在應該是已經入院了。
所以他們一群人同時出現在這裡,大概率是約好了要來探病。
看陳嘉衡和任藝憐的狀态,至少還沒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
林之渙放松了一些,然而下一秒,一個餐盤被放置在自己面前。
他擡起頭,正好和對面将要坐下的周措對上視線。
“你先吃。”
他的神色辨不出喜憂。
林之渙想起第一次穿回時,周措說所有人裡隻有他還記得自己。
味同嚼蠟地咽下一根薯條,旁邊陳嘉衡和任藝憐聊天的聲音也如同模糊。他正想說話,莊蝶忽然回來了,順手還放下一隻漢堡盒,“睡醒了……這不是周措的嗎?”
聞言,陳嘉衡和任藝憐也看向他們這邊,視線齊刷刷落在林之渙面前的兩個漢堡上。
“這麼餓?”陳嘉衡問。
林之渙破天荒的沒和他嗆聲,對莊蝶道過謝後,又将後來的那隻漢堡放到周措面前。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沉默着直到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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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滿的病房樓層不高,幾個人連電梯都沒有擠,一拍即合步行上樓。
期間周措剛見面時的生疏感漸漸消失,走着走着又湊上來肩貼着肩。
等到兩人逐漸落到隊伍最後,林之渙斟酌着措辭開口,“我好像知道我為什麼會回去了。”
周措不解,狐疑地看向他。
“我不能說那個詞。”林之渙解釋道:“那個稱呼,我不能那樣叫江滿,如果我說了的話,就會回去。”
林之渙盯住周措,試圖從他口中聽到點什麼。
然而等到更上一層樓的陳嘉衡忍不住出聲催促他們時,周措才忽然笑了一聲。
他伸出手摸了摸林之渙的頭,臉上的笑容似乎很無奈。
緊接着他問:“說什麼呢?穿回哪裡?昨晚熬夜看什麼穿越電影了嗎?”
林之渙的表情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