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置可否地一笑,又轉移到其他話題上,說話間已經參觀過大半個冰帝。
冰帝校園很大,各種設施也是一應俱全,在經過一片茂密的樹林之後,露出了高三米的深綠色鐵絲網,外面則簇擁着身着咖色格子短裙的女孩子們,纖弱身影擠擠挨挨大都隻環繞于一側。
運動場内穿有運動服的男生人頭攢動,粗略估計有二百來人。偌大的場地依照不同功能分割成不同練習區域,女孩子們環繞這一側隻有七八個男生,嫩黃色的小球在球拍下高速旋轉,一個酒紅色童花頭的男生敏捷地在半空中翻轉身體,那角度已經超過正常人的認知。
他的對面是戴着眼鏡表面笑得溫文爾雅的墨藍色長發男生,一雙桃花眼灼灼動人。
“啊,迹部SAMA~”前一秒還文靜穩重的班長白皙的臉上泛起一抹詭異的潮紅,眼神癡癡地盯着場中央披着外套的紫灰色頭發少年。
十七八歲的少年,身量已經初長成,長期運動帶來的好習慣更顯得他肩寬腰細,上揚的深藍色鳳眼銳利非常,右眼下的淚痣又為他平添一絲魅惑。
啊,這個少年果然與我記憶裡如出一轍。
周圍環繞着的環肥燕瘦也多半為他高聲歡呼。這陣仗,搞得像是某偶像演唱會現場一般。
說起來,自從來到這個學校,周圍人頭發的顔色似乎都與衆不同。也許這就是東京的潮流,多少有些颠覆我的認知,确定不是非主流殺馬特嗎?
某個銀色頭發的男生發出的球如同高射炮彈一樣撞擊在鐵網上,立即引起一片女生的歡呼。
喂喂,這真的是網球嗎,難道不是可以殺人的兇器嗎?看着班長一臉習以為常的模樣,我默默咽下了嘴邊的吐槽。
緊接着班長一臉狂熱地為我普及了冰帝網球部的輝煌曆史和其中的成員,我耳邊聽着,腦海裡不自覺回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羽田秀信。
如此一來便沒了繼續觀賞校園的興緻,跟随班長回到教室坐在座位上不久,平川老師推開門通知大家去大禮堂參加開學典禮。
冰帝的學生大都是從幼教部便一路直升上來,經過多次拆班重組,整個年級的同學基本全部相識,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下樓,彼此交流讨論假期見聞。
“呐,你們聽說了嗎?那個又出現了。”
“十字路口的美少年?”
“讨厭,不是伊藤潤二的那個啦。”
“隔壁班的前田同學的親身經曆,據說在學校前的十字路口遇到了一名十分帥的美少年,在談話之中就不知不覺走在川流不息的馬路中央,差一點被車撞到。”
“诶,真的這麼帥嗎?好想見一面,看是不是真的。”
“笨蛋,别說傻話了,那可是鬼怪啊,還是别抱有期待比較好。”
我落單走在扶梯最後面,說話的三個女孩子在我之下的一個台階,談話聲清楚入耳。
“那邊的,速度太慢了。”沙啞的少年聲中帶着些許不耐,晶藍色的貓瞳正盯向這邊。
酒紅色的頭發因為沐浴後未擦幹,還帶着濕意貼在耳畔,秀美的面部輪廓倒比剛才在運動場上所見多了幾分硬朗。
是剛才見過的網球部校隊成員,他換上了制服,上臂帶着繡有“風紀”兩個大字的紅色袖章。
女孩子們似乎很怕他,不再多言,低着頭安靜向禮堂方向走,原本慢悠悠地腳步加快不少。
坐在座位上,我掏出爪機,在搜索一欄填入“冰帝學園前十字路口車禍”這幾個字,點擊顯示出的信息一條一條讀下去,果然在某條新聞中看到今早所見少年的圖片。
時間是兩年前,正在冰帝高等部念二年級的羽田秀信過馬路時被闖紅燈的貨車撞擊身亡。從報道顯示,他似乎是一位頗有才情的天才少年,時任冰帝文學部部長,在多家雜志上發表過文章。
天妒英才啊,不知道是天災還是人禍,思考時間有些久,直到旁邊有人輕輕碰了碰我的手肘,我擡頭,對上那雙晶藍色的貓眼。
“手機不能帶入會場,你不知道嗎?”依舊是聲帶處在變聲期的沙啞聲音,隐隐帶了幾分不悅,水晶藍色雙眸在我緊握的爪機上掃視一個來回。
“诶?”我終于回神,臉皮重重一抖,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
對方也不答話,胳膊向前一伸,攤開手掌,“典禮結束後會把手機還給你。”
眼瞅着周圍彙聚在這裡的目光越來越多,我連忙将爪機塞在他手心,掃過他制服外套上繡着的名字“向日嶽人”。
待對方揚長而去,看着講台上那位如太陽般耀眼的紫發少年,心中對網球部給予這所學校的影響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這個學校果然被網球給統治了吧。
直到回家我也沒能拿回來自己的手機,散會後兵荒馬亂,我實在不知道該去哪裡找那位名叫向日嶽人的少年,還是明天在班裡問問比較好。
第二天清早,踏着朝陽的微光,我與昨日出發時間相同,果然又在十字路口見到那個身着冰帝學園校服的少年。
引起我注意的是對面那個害羞帶怯,與我穿着同樣的制服的女生。
那個女生……我眯了眯眼,确定對方是我昨天剛見過在樓梯上談話的三個女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