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弱的身體如嬰兒般緊緊蜷縮着,這幾日,她消瘦的厲害,全然不同之前的勻稱窈窕。我伸手為她蓋上被子,湊近時,聽見她的夢呓。
“對不起……”她輕聲呢喃着,眼角處是濕漉漉的淚痕。
無奈長歎了一口氣,所以我才讨厭這種正處于青春期的小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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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學校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漆黑的夜色下,隻有校門口門衛室裡亮着一盞燈。
鬼鬼祟祟地避開正門攝像頭,我每日上下學都經過的外牆旁有一個花壇,估算高度應該可以踩着翻過去。
先将書包扔過去,我抓着外牆上的欄杆,小心翼翼地攀爬,待腳底終于踏上厚實的地面,心中終于松了一口氣。
無風無月,矗立在黑暗中的教學樓走廊中隻有綠瑩瑩的安全出口的标志,沒有關閉的入口像是巨獸大張着的嘴巴。
所以說校園真的是适合靈異題材的場所啊,今晚應該是最後的了結。
我輕手輕腳,盡量不使自己發出什麼聲音驚動到學校安保人員。四周漆黑一片,我睜大雙眼四處搜尋,憑借自己的直覺,三城咲應該就在學校。
與白天喧鬧雜亂的氣氛不同,夜晚的走廊安靜到隻能聽見我自己的呼吸聲,不敢拿出手機照明,我憑借自己白天的印象摸索着。
突然,黑暗之中肩膀被人拍了拍。
我沒有轉頭,有些不幹淨的東西會在人轉頭受到驚吓的瞬間猛然發起攻擊。
感覺身後那東西見我沒有反應,準備上前來時,我猛然一個曲肘向後,聽到拿東西悶哼一聲,像是受傷不輕,然後轉身抽出口袋裡的明黃符紙,往對方腦門上一貼,感覺對方不再掙紮,迅速向後跳遠一步。
伸手不見五指的走廊看不見對方到底是什麼,我摁亮手機屏幕,屏幕發出幽幽藍光,這點亮度應該不會被發現。
我将手機接近不能動彈的那坨東西,在幽暗的藍色屏幕下,我看見對方身上穿着的校服以及酒紅色童花頭齊劉海下那雙淬火一樣的藍色晶眸。
啊,真是……冤家路窄。
“對不起,向日學長,我不知道是您……”嘴裡萬分抱歉,手裡動作慢吞吞。
現在都快十二點了,您老人家結束一天勞累的訓練和學習,不去睡覺,突然出現在這裡,被當做不幹淨的東西什麼的,這也不能怪我。
拿掉貼在他腦門上的符紙,我把它團進口袋裡,伸手想把對方拉起來。
借着手機微弱亮光,向日嶽人盯着我的手半晌,自己掙紮着爬了起來。
我有些尴尬地縮回手,心虛地看着他揉着自己的胸口,關切地問,“很痛嗎?”
對方扔了兩個白眼,“廢話,藤原真子,你是不是女人啊,力氣這麼大。”
看在他是傷員的份上,我不和他計較這麼多,轉移話題道,“向日學長這麼晚了,還沒回家啊。”
“我是學生會的成員啊,今天網球部訓練到十點,又處理了一點學生會的事情,之後就看到你鬼鬼祟祟地溜進來。”他沒好氣地嘟囔着,晶藍色眼瞳帶着懷疑,“這麼晚,你在這裡做什麼?”
“這個……”我一時語塞,當然不可能實話實說,但又找不到合适理由。
“嗯?”向日嶽人的目光越來越懷疑,看我一臉便秘般的表情,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右手握拳敲擊左掌掌心道,“你是不是把作業落學校了。”
我還能說什麼,隻好點頭。
“果然是個笨蛋。”他一臉的果然如此,看得我心生郁悶。
看了眼手機,離十二點還有十分鐘,我得把他趕緊弄走。
“那個……這麼晚了,向日學長趕緊回家吧,你們明天早上不是還有早訓嗎?”
“你既然知道,就不要浪費我寶貴的睡眠時間啊。”他不滿地敲了一下我的腦袋,“我陪你一起去,别磨磨蹭蹭地了。”
救命,這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心腸了啊,我欲哭無淚,隻能跟上他刻意放慢的腳步。
果然,冰帝網球部和我八字不合。
等等……靈光一閃,網球部,我大概确定三城咲在哪了。
“說起來你膽子可真大,深更半夜一個人來學校,不害怕嗎?”向日嶽人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時不時扭頭還看一下我是否跟在身後。
我有氣無力地回答,“是挺害怕的。”
眼看時間越來越接近十二點,逢魔時刻即将到來,我隻好心一橫,慢慢蹲坐在地上,裝作十分痛苦地呻/吟出聲。
察覺到情況不對的向日嶽人終于回頭看見蹲在地上的我,“喂,你怎麼了?”
他低下頭想查看我的情況,我的聲音細若蚊吟,“我……我……肚子疼……”
“怎麼會突然肚子疼,你是不是吃錯了什麼東西?”他的聲音有一瞬間地慌亂。
“我不知道……好疼啊……好疼……”我使出畢生演技,連頭上都起了細密的汗珠,連自己也分不清是真疼還是假疼。
向日嶽人的手觸碰到我汗濕的額頭,頓了頓,“你在這裡等着,我去叫人。”說着他掏出自己的手機,邊向外跑邊打電話,速度快到另我咋舌。
待他一跑出走廊拐角,我就站起來跑向網球場,對不起了,少年,我不是存心騙你的。
三城咲為什麼會跑到網球場,我到現在才疏通其中關節。
天海美之所以會死相慘烈,原因是因為惡靈的報複,而惡靈為什麼會首先認定天海美為受害第一人呢?
答案當時是因為對天海美的無限恨意。
空曠的網球場中央隻站着身穿病号服的三城咲,她的身側是一個與人等大的橢圓形黑紫色卵狀物。那枚卵細細的觸須如同頭發絲一般纏繞在三城咲身上,像是從她身上汲取養分一般,然而她的表情卻一點也不痛苦。
除了淺野晴奈,還會有什麼對天海美懷有深深惡意,這個惡靈并不是人,而是那些曾經被後援會欺負、淩辱過的女生産生的憎惡的負面情緒。
這枚紫黑色的卵就是那些女生負面情緒的積累産生異變的結果。如果保持這樣下去,三城咲也會像天海美一樣,整個人隻剩一些組織細胞和血水。
盡管是她們自己的咎由自取,但是伴随這東西的長大,受害人隻會越來越多,首當其沖的就是被打上結契标志的我、栖川遙、栗生秋葉和三年級那兩個女生。
遠處十二點的鐘聲敲響,那團紫黑的卵顫顫巍巍地抖動着,張開一道細細裂縫,裂縫中猶如嬰兒啼哭一般的聲音響起。
來了,讓我來會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