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沼爽子的表情松緩下來,還想說點什麼,然後目光觸及我的脖頸,不由得輕輕“咦”了一聲。
我低頭,梅莎生前佩戴着的魚骨項鍊居然還挂在我的脖頸上。
“欸,這不是阿龍的項鍊嗎?”細眉毛女生驚呼出聲,視線在我的臉上和項鍊間遊移不定。
妝容精緻的女生也湊上前來,最後下了定論,“一模一樣,難道是情侶項鍊?”
“哈?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好不好。”藥不可以亂吃,話也不能亂說啊喂。
“但是真的一模一樣啊,這個項鍊是阿龍從小就佩戴在身上的,據說是家傳下來的。”細眉毛女生十分肯定。
聽到這裡,我心中大概有個差不多的推測,梅莎也許和這個阿龍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我能回到十年前不僅是朝霧茜的力量,也有部分和這個魚骨項鍊有關。
“我可以見一見那個叫阿龍的人嗎?”
好心的女孩子們當然答應了我的請求,順便還和我普及這位阿龍同學的生平事迹。
阿龍全名叫做真田龍,家裡是在北幌市開拉面館的,與細眉毛女生吉田千鶴是青梅竹馬的關系,棒球打得很棒,是學校棒球社的成員。
我該慶幸不是網球社的,畢竟這是個被網球統治的世界。
于是乎在妹子們的幫助下,我成功與這位真田龍同學約在傍晚的晚飯之後在井邊見面。
也不知道我走之後,日吉稔有沒有履行約定幫助那些聖女們回歸到平凡生活,朝霧茜的孩子有沒有妥善安置。那孩子算起來大概也有十歲左右的年紀,應該正在讀小學。
我穿好衣服,就坐在榻榻米上等待傍晚時分的到來,時間就在我胡思亂想中飛快度過,等我到達約定地點時,對方早已經等在那裡了。
是那個吃飯時在我對面戴着黑色帽子的寸頭男生,見到我,他的表情很平靜,隻是向下扯了扯帽子,似乎在等待我先開口。
我斟酌了一番,決定說一個比較容易讓人接受的起因。
“你好,我是藤原真子,很冒昧打擾你。我之前掉進了井裡,在昏迷的時候做了一個夢,醒來就撿到了這條項鍊。”說着我把脖子上挂着的項鍊摘了下來,遞給他。
他也很驚訝,有些狐疑地看着我手裡的東西。
“夢裡面有個女孩子叫梅莎,這是她的東西,請問你認識她嗎?”
真田龍的表情瞬間變了,他不可思議地看着我,“你說得是真的嗎?”
最後我在沉默中聽他講述了有關梅莎的往事。
梅莎是真田龍的小姑姑,隻比他大了十二歲。因為年紀小,所以在家中很嬌縱,在國中時期就和一些不良少年有往來,經常夜不歸宿。
性格已經養成,即使是真田龍的爺爺奶奶發火生氣也沒有用,反而使她更向往她認為自由的生活。終于在十七歲這年,她離開家就再也沒有回來。
家人報警也無濟于事,最後在奧米真理教覆滅之後,他們在被害人的名單上找到了梅莎的名字,但卻找不到遺骸。自從梅莎失蹤以來,真田龍的爺爺奶奶一直在自責中度過,在得知女兒已經被害後,因為收到打擊而雙雙離世。這個女孩子的青春也永遠暫停在了十七歲這一年。
講完這些,真田龍淡漠的表情不再,他的眼圈有些微紅,卻問了一個直擊要害的問題,“你是靈媒嗎?”
“……”我還來不及說什麼,身後有個清冷的男聲率先開口。
“不,她不是。”
旋即一件外套就輕輕披在了我的肩膀上,迎着逆光的餘晖,來人暗金色的碎發輕輕跳動着,暗金色的眼眸柔和非常,“我把晚飯送到你房間才發現你不在。醫生說你得多休息,沒事亂跑什麼。”
“……”我重重地抖了抖身子,隻覺得抖掉了一身雞皮疙瘩。
您沒事吧,大哥,您還是那個狂炫酷拽屌炸天分分鐘威脅我退學的日吉少爺嗎?我怎麼覺得像是您掉到井裡面摔壞了腦袋呢,崩人設了啊喂。
興許是我眼中無力吐槽的意味太濃厚,他又恢複了一貫的面無表情,讓我看上去順眼了許多。
真田龍同學大概率是覺得和我們氣場不和,簡單聊了幾句就告辭,我還是沒機會能把梅莎的骸骨就在井底下這件事情告訴他。
雖然我不好開口說這件事情,但是有一個人可以。
坐在我之前昏迷時躺着的房間裡,矮幾上擺着的描金竹葉食盒精緻無比。日吉若伸出卷起半邊襯衫袖子的手臂,每打開一層蓋子,食物都分量剛好且擺盤精細,讓人食欲大開。
當然如果對面沒有坐着某君,我想我的胃口會更好一些。
倒不是因為我讨厭他,實在是因為他和日吉稔那張七成相似的臉讓我真的有些心虛。
“日吉同學?”我有些糾結地開口,換來他一句淡淡地“嗯”字。
“今天傍晚你應該聽到我們的對話了吧。”我試探性地開口。
他不置可否,眼簾低垂,沒有回答,隻顧着專心擺弄食盒,半晌他悠悠開口,目光卻是放在了我身上。
“你總是這麼助人為樂嗎?”
不待我回答,又繼續道,“這次你昏迷是不是和這件事情有關?”
他目光沉沉,室内昏黃的燈光在他眼睫處投下一道陰影,使他的表情變得有些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