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數不多的行李早就被收拾好,實在不想在房間裡面對四面牆壁發呆長蘑菇,礙于對奧米真理教的心理陰影,我又不敢在神社裡閑逛,更别提身為孤魂野鬼去參拜神像的行為有多不合适。我竟悲哀地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在離旅館不遠的地方有片草坪,我拿了本書過去打算曬曬太陽,把這兩個小時的時間消磨掉。
湛藍的晴空萬裡無雲,木色旅館和裝飾古樸的庭院以及大片草坪顔色互補,看上去倒真是一幅令人賞心悅目的畫卷。
沐浴在溫暖肆意的陽光下,我忍不住平躺了下去,用書本擋在自己的臉上。閉上眼睛,鼻翼間是書本和青草的香氣,耳機裡放着的歌曲是一首脍炙人口的老歌。
“All my best memories come back claerly to me ,some can even make me cry……”
沙啞的女聲唱得很傷情,我的思緒也回到舊日的回憶中。
這首歌還是學生時代英語老師推薦的歌曲,沒想到在這個世界也依然存在。
還沒有像現在這樣半死不活的時候,勞資也曾年輕過,也還是一幸福安樂的普通人。那還是個穿越盛行的年代,少女嘛,年少發白日夢很正常,真輪到自己身上才能理解什麼是故土難離、落葉歸根。
腳踏實地平平安安過日子,時常陪伴家人左右才是最大的幸福。
MD,我什麼時候也開始悲春傷秋起來,不符合我神經大條的人設啊喂。拾掇拾掇自己散落的情緒,我準備坐起來。
剛擡手摘落臉上的書本,原本和煦的日光也一下變得刺目起來,一個圓圓的東西擋住我的視線。
我眯着眼逆着光仔細瞧了瞧,不是東西,紅撲撲的肉肉臉蛋,黑亮如同葡萄般的眼睛充滿好奇地望着我。
害怕吓到他,我慢騰騰地坐了起來,他往後退了幾步,仍然沒有離開,眼睛依然定定看着我。
人類的幼崽,年齡在十歲左右,男孩,長得十分可愛,關鍵是身上穿了件黑色小西裝,這種反差更讓人萌上三分。
“姐姐,你不舒服嗎?”他歪頭看向我,關切地問。
大概是真的年齡上去了,面對人類幼崽隻覺得好可愛,尤其是這種又乖又有禮貌的,更是毫無抵抗力。
“謝謝,我沒事。你家大人呢?”左瞅右瞅,似乎沒有看見跟着來的大人。
誰家大人啊,這麼不負責任,把這麼個可愛的孩子扔在路邊,萬一遇到怪阿姨/怪蜀黍怎麼辦?
“爸爸在陪媽媽說話,我不能打擾他們。”小男孩粲然一笑,挨着我乖乖坐了下來,“姐姐是冰帝的學生嗎?”
“嗯,高中二年級,你認識冰帝的校服啊?”我有些驚訝,冰帝的名氣都傳到劄幌這邊了嗎,就連小朋友都知道。
“我爸爸是冰帝畢業的,我小叔叔也是冰帝的,和姐姐一個年級哦,我也在念冰帝的小學部。”他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家裡情況說了個幹淨。
這是誰家傻孩子,被賣了說不定還給對方數錢。
我豎起食指在嘴上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家裡的情況不能告訴陌生人哦,會被壞人盯上的。”
“可是姐姐看上去不像壞人。”他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扶額,“額……老師有沒有說過,壞人的臉上是不會寫着字的,所以要提高警戒心。”
“我能分辨出來。”他似乎是有些生氣了,氣鼓鼓地背過身子不再看我。
小孩的臉真是說變就變,不過,我盯着他西服左側的白花,心裡有些憫然。
這個年紀的孩子,一般外出父母都是不會讓他離開視線之外的。穿西裝帶白花說明是來掃墓,爸爸在陪媽媽說話,孩子卻不在身邊,隻能說明這孩子母親已經去世。
心裡一軟,我拍拍他的肩膀,他依舊扭着頭不理我。
“給你變個魔術哦。”我伸出手湊到他眼前晃了晃。
這一招果然有用,他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
我攤平手掌心,空空如也的手掌心中突然綻放出一朵藍色的花朵。
“哇!”小男孩目不轉睛地盯着,情不自禁地發出贊歎聲。
我将花朵遞給他,他接過左瞧右前,啧啧稱奇,連忙追問,“姐姐,你怎麼做到的?”
我笑而不答,被他追問的急了,隻回一句,“魔術如果被知道,就不叫魔術了。”
“欸?”他瞪大了雙眼看着我,有些失望。
那雙濕漉漉的眼神真的讓人難以拒絕,我正準備回答,身前不遠處有個低沉的聲音響起,發出一個單音。
“晃。”
我擡頭,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青年男子站在我們身前四五米左右的位置,他的左襟前也别着一朵白花。他的目光望過來,我心裡一顫。
與日吉若有六七分相似的清俊五官更成熟,臉部輪廓更冷硬些,已經完全是成年男子的樣子了。栗金色眼眸就這樣定定望過來,如兩道利劍一般似乎能透視人心,比十年前更多了殺伐決斷的狠厲。
“……”真是冤家路窄,沒想到這麼快就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