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樣面對面坐着都成為一種奢侈,此刻他抽了幾張面紙擦試着桌子,低頭時額前劉海垂落,賀望星就很想幫他撩開。
上菜的速度很快,老闆還送了兩塊酥油燒餅。
賀望星習慣第一口喝湯,她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冒着熱氣的鴨血粉絲湯把她燙到,她吐着舌頭舍不得松口。
“别急,沒人跟你搶。”賀松年笑着看她迫不及待的樣子,擡手幫她要了一杯酸梅汁。
心滿意足地吃到心心念念的味道,額頭冒出汗,牆上的老式電風扇嘎吱嘎吱地吹着,像是回到很多年前的夏天。
還是那個味道,沒有因為時間和距離而改變。
大哥也仍舊是記憶裡那個耀眼的意氣風發的少年。
就連周圍聲響都是如出一轍的嘈雜,瑣碎而溫馨的人間煙火。
白色的熱氣把對面的人影變得模糊,賀望星聽到大哥的聲音,“明天要不要來看我錄節目?”
她還沒見過大哥工作的場景,事關賀松年,賀望星都很好奇,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但真去了,賀望星又有點後悔這個決定。
說是去看賀松年錄節目,其實隻趕得上一個收尾。
節目從白天錄到晚上,這天是周五,賀望星白天要上課,但不用上晚自習,下了課才可以過去。
還好去得晚,不然賀望星得無聊死,現場人多,賀松年要錄節目顧不上她,工作人員都在忙碌,她就隻能和表情嚴肅,冷冰冰,兇巴巴的高姐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就連賀松年抽空來和她說話,高姐都用審視的目光盯着他們倆。
于是賀望星想去拉賀松年的手轉而變為扯了扯他的衣擺,“大哥,你的手怎麼了?”
賀松年一怔,這才注意到自己手臂上被劃了一道血痕,斷斷續續,不太起眼,也沒什麼感覺。
“沒事,應該是在哪不小心蹭到了,你不說我都不知道。”他不甚在意地摸了下,傷口已經結痂。
“餓嗎?餓的話我讓小李帶你出去吃飯。”
賀望星搖頭,“我等大哥結束一起吃。”
“好。”他習慣性地揉了揉妹妹的頭發,動作和表情充滿了溫柔愛撫。
待他離開,賀望星看見高姐走了過來,就算面無表情也讓人犯怵,連聲音都充滿了冷淡疏離,“松年的妹妹,賀望星,我沒記錯吧?”
“是的,高姐,怎麼了?”與她對話,賀望星莫名緊張。
“今年高三?”
“嗯。”
“成年了?”
“剛滿十七。”
一句接一句的問話讓賀望星不自覺地捏着手,高姐詢問的語氣實在讓人不怎麼舒服。
高姐點了點頭,“那也不小了,我想你應該懂,你們雖然是兄妹,但也要注意保持距離,尤其你大哥是公衆人物,更應該避免有人口舌……”
一時間,賀望星有點懵,不知該作何反應。
“像昨晚那種情況,私下裡你們如何我管不着,但明面上我希望以後不要發生,至少在能被有心人看到的情況下不可以。”
昨晚那種情況,是什麼情況?
賀望星有點迷茫,是指她和大哥在廚房麼?
可她隻是喝了一瓶酸奶,和大哥說了幾句話,以及牽了大哥的手。
所以是不可以牽手嗎?
直到高姐離開,賀望星都覺得心裡不是滋味,悶悶不樂的。
節目九點多結束,賀松年與其他人打完招呼,視線看向角落,他的小姑娘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走近了賀松年才發現賀望星情緒不對,臉上雖然挂着笑容,但很勉強,他想伸手摸摸她的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恰巧被躲開了。
手剛擡起,賀望星就轉身往出口走,“大哥,好餓啊,我們去吃什麼?”
賀松年隻好放下手,指腹摩擦,有點空落落的,他跟上去,看到她摸着肚子,整個人頹喪無力,好像是真餓了。
也是,都這個點了,肯定得餓,讓她一個人待了那麼久,不開心是對的。
賀松年懊惱自己怎麼能忽略這個,語氣更柔,“小妹想吃什麼大哥就吃什麼。”
可是這個點也沒什麼可吃的了,生意最旺的就是燒烤和火鍋,但顯然都不是賀松年的最佳選擇。
賀松年錄了一天節目有點累,就讓小李開車,他和賀望星坐在後座。
車上放着賀望星的書包,正好隔在他們中間,他皺了下眉,把包拿到一旁。
賀望星糾結了好久,“要不我們回去吧,說不定賀知嶼給我們留了飯。”
“讓我們小妹回去吃剩飯,這事大哥可做不出來。”他輕笑,看向駕駛座的小李,“去城東吧。”
“好嘞,哥。”
車子轉換方向,賀松年拿出車上準備的卸妝水卸妝巾,很熟練地擦幹淨臉上的妝容。
頭發沒做複雜的造型,可以不處理。
衣服還是錄制節目的統一服裝,他毫不避諱地擡手脫掉。
而自從上車就沉默了一路的小妹在這一刻終于有了情緒波動,像炸毛的貓,“大哥,你脫衣服幹什麼?”
他還未作反應,小李倒先笑了一聲,随後克制住。
賀松年隻見賀望星先偏過頭去,她的五官輪廓印在車窗上,但看不清楚表情,他一聲歎息,“小妹長大了,看見大哥還害羞了?”
如果今天高姐沒找她說那些奇奇怪怪的話,以及昨晚兄妹間不經意過界的事情,賀望星也不會意識到自己該用不一樣的目光來看大哥了。
因為定期健身保持的身材,精瘦但有力的肌肉,充滿男性氣息,他越坦然,就顯得她越不自在。
胸口起伏,炙熱的溫度擠壓着她。
賀望星沒回答,她總不能當着他助理的面就把高姐說的那些話全告訴他吧。
也不能說,他單純可愛的妹妹對他有了兩性的欲望。
賀松年從包裡翻出一件短袖穿上,随手撥了撥頭發,他意識到小妹不開心的原因還有其他。
但先前去找她說話時還是好好的,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他挪過去,靠近賀望星一些,像任何一個普通兄長靠近妹妹關切妹妹那般,“是誰惹我家小妹不開心了,告訴大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