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微蘭要去定王府和宋、紀二人碰面。
薛逸要帶着楊青黛去給公孫芷看腿傷。
餘瑾則要在泰順樓和穆骁私談。
在前往城南莊子的路上,薛逸同楊青黛解釋了一切來由,其中包括齊府生變、扮賊救人以及借屍替死。楊青黛卻毫不驚訝,甚至反應平平地說出一句話:“公孫芷能獲救,是幸運的。”
因為在西契,他們也遭遇到了同樣的處境。
而那位修士,卻沒能逃出,受盡淩辱後徹底成了一具傀儡,且不知道這片拟域一旦消失後他們又該如何。
是徹底消失在世間還是永生永世被幻境控制,形如傀偶。
薛逸想到那夜在柴房看到的公孫芷,陷入了沉默。
這個世界,果然爛透了。
泰順樓那邊,穆曉也解答了餘瑾的疑惑。
“荻穆的舅舅……就是領兵去截殺定王一隊的将領。”
“援軍趕到的時候,已經血流成河,無人生還了。舅舅被埋在雪裡,冰天雪地的凍住了他的傷口,暫且吊着一口氣。”
“我剛把他帶出來,還沒來得及醫治,他留下幾句話就走了。”
穆曉面色凝重,似乎擔心被誰聽到,聲音也愈發低沉:“他說,是他手刃了定王,一刀刺穿了定王心髒,親眼看着定王斷了氣,可一道白光恍惚,定王卻活了過來。”
“而舅舅,他胸口的傷,卻成了自刎。”穆曉将手中的筷子反手一拿,對準自己的心髒,繼而擡眸,眼神晦暗不明。
餘瑾看到他的手勢,明白了荻穆舅舅的死因。
他們的猜測是對的。
此定王已經非彼定王了。
或許真被薛逸說中,定王在死後屍體還沒涼透就被奪舍了。
至于奪舍之人……
“對了,還有一事,不知是否有關。”穆曉見餘瑾示意他說出,便道:“定王入穹山一事,或有蹊跷。”
餘瑾眉頭一挑,親自為穆曉斟了一杯酒,意在速速道來。
穆曉一口悶掉,随意用袖口一抹嘴,道:“過了穹山,便是宣城,宣城是我軍坐鎮駐守之地,難以輕易突破。”
他指尖沾水,落桌而繪。
順着指尖的劃動,穆曉簡明扼要地說明了行軍部署。
“那日我方要突擊裴軍,派出了大部分主力軍,隻留兩萬駐城。而定王這一隊皆是精銳,隻要順利通過穹山,定能在我方差不多抵達平遙之時抵達宣城。屆時城門失守,我軍又不能及時回去,一定會被兩方圍堵絞殺。”
“可是――”穆曉仰頸飲了杯酒,話鋒一轉:“前夜我們便收到密報,告知了定王的計謀,舅舅被派出去穹山出口蹲守。穹山遇逢大雪,本就難走,待定王領隊而出,自然精疲力盡,又沒得時間修整,他們的計劃自然便被舅舅所帶軍隊扼殺于襁褓之中。”
“可知是何人呈遞的密報?”餘瑾問。
穆曉搖頭:“查不出來。”
“不過讓定王帶着人從穹山而過的計謀,似乎并不是定王自己出的,但具體出謀劃策之人我們不得而知。”
餘瑾了然,事情好像變得複雜了。
她不禁懷疑,幻境為何要大費周章給這個拟域拟造那麼多事呢?
連她也偶爾恍惚,這到底是真是假。
隻能反反複複地提醒自己這是假的,才不至于深陷泥潭,無法自拔。
“既如此,我們耽誤之急就是要從定王那獲知如何破除體内禁锢靈力的辦法,不管定王是不是這片拟域的主人,都拖不得了。”
餘瑾還是覺得得盡快找到辦法出去,不管就目前而言這裡有多麼的風平浪靜,也改變不了它是一個極為危險的秘境的事實。
……
定王府。
賀微蘭看着撫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笑臉盈盈的段若雲,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愣了幾瞬神後,隻能就勢同段若雲道賀,順便以想看看西契來的舞姬長什麼模樣為由提出請求,最後被帶去了後院的一處居所。
一到院子裡,賀微蘭就瞧見那兩個和宋柳庭以及紀明延有七八成相似之處的舞姬。
他們雖然換上了昭國的服飾,可仍舊難掩姿色。
賀微蘭腳還沒踏進院門,就想轉頭離開了。
他們就坐在院子裡聊天,打遠就瞧見了賀微蘭,這會兒見她第一反應是離開,又怎會讓她輕易得逞。
賀微蘭生怕他們兩個口無遮攔叫出她的本名,便趕緊将跟着她的幾位婢女遣遠。
她一進院子就被兩側夾擊,腳幾乎是半懸于地的被帶進屋内。
賀微蘭掙脫不開,頗為無語。
為什麼他們都和她一個性别了還比她高大那麼多?!
待進了屋内,賀微蘭趕在二人松開她要去關門的時候攔住了二人。
她提醒道:“别關,定王派人盯着你們呢,你們和一個素未謀面的人關在一個屋子裡,難保他不會猜疑。”
聞言,那二人便轉了個身将賀微蘭按在了案桌前坐下,忙不疊地給她端茶倒水。
紀明延一邊倒茶,一邊憤憤不平地嘀咕着:“為啥你是王妃的妹妹,餘瑾是大臣的閨女,我們卻混成穆曉身邊的舞姬啊?”
死幻境,偏心偏到姥姥家了。
若是告訴他薛逸的身份是高門貴家之子,紀明延豈不是得氣死。賀微蘭忍俊不禁,借故喝茶按下了笑容。
幸好他們還不知道薛逸成了她哥,不過知道也無所謂,她被安排的身份比他們現在這幅模樣好的不止一星半點。
“對了,定王待你們如何?不會……”
紀明延聽出弦外音,猛地把茶壺往桌上一摔,面色泛起紅暈,似乎是想到什麼難以啟齒的事,羞赧中帶着惱羞成怒。
賀微蘭笑顔一滞,茶杯險些從手裡滑下去。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