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目前的認知中,對于雲天九境的看法從來都是貶義的,從未聽過這樣一種說法。
雲天九境救了他們?
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但玄聿說得十分鄭重。
這話說給其他人聽,所有人的第一想法都是荒唐。
但這并不妨礙一個新的思路拓寬在衆人眼前。
設想一下,一個從來被當做壞的存在,注定惡貫滿盈嗎?或許是,或許非也。
我們不能就此将一棟地基都不穩的房子刷白,畢竟腐朽化作奇迹是極為少數的存在。
在此之前,就像餘瑾一貫的說法:求證。
這一切都不過是因果關系。
……
雲少傑懷揣着那枚珈藍石心揣揣不安,天绛卻懷揣着這顆獨一‘僅’二的心髒重獲新生。
該是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薛逸仍未回來,賀微蘭便獨自一人随其前往了天秘閣。
天秘閣位于天機閣最高處,一路機關禁制不少,若是沒有天機閣的人引路,單是賀微蘭一個人來,或許還得費些時候。
這裡不比主殿星辰璀璨,與其名字相符,這裡凸顯一個‘秘’,星宿黯淡,其殿也隐于雲端之間,唯一不變的,也隻有閣内所嵌暗紋了。
大抵是天機閣的徽制。
殿内除卻壁間暗紋随星宿光亮所閃爍外,幾乎稱得上空無一物。
這裡如此一覽無餘,所謂窺天之眼又從何匿形?
賀微蘭擡頭,視線定在一處上空。
将其帶來的卦師尚未操作,就先是一怔,随即剛忙收回目光,将賀微蘭引至方才她看向的地方。
果然在此……賀微蘭雖無法像餘瑾那般直接瞧出一些匿形之物何去何從,但也能大概感知到其所在。
這窺天之眼也堪為靈器了,自然是有器靈的。
隻是能如此為天機閣所用,其器靈怕是被收複了僅生的片些心智。
不過這與她無關,她來此隻是為了一個答案。
那卦師隻是将其引入,剩下的操作還需暗中觀察她一舉一動的十二卦師執行。
随着暗處呢喃的呓語說出,賀微蘭禁閉的雙唇嗫嚅一下,随即被拉扯進入一處隐匿之所的吸力打斷她的思緒。
接下來是一片死寂。
這處幾乎沒有空氣的地方突兀地發出一聲水滴落地的聲音。
“嘀嗒——嘀嗒——”
賀微蘭神情淡漠,視線遊離在這片死寂中。
“嘀嗒——嘀嗒——”
突然,她往側面一擡手,微啟抿閉已久的雙唇,沙啞聲音順着流通空氣傳入這片死寂。
“顯。”
她斜睨,一溜煙般的觸感自掌心而過。
“具。”
眼波流轉,停在跟前。
“雲天九境在哪兒?”
第一個問題。
自死寂中,如石落靜水般泛起漣漪。又自那片漣漪中,漸漸顯現出一番景象。
賀微蘭冷眼記下,喉間撕扯出一片血腥。
“雲天九境,發生了什麼?”
第二個問題。
那股血腥湧泉般堵進胸腔,刺骨的撕裂感讓賀微蘭本就蒼白的面色多了股死灰般的青。
她強忍着,把那處漣漪顯現出的景象刻入腦海。
漣漪還在泛濫,血腥已經抵至唇邊,幾乎決堤而出。
她還是松了桎梏。
“我們的路……到哪兒?”
……
賀微蘭幾乎出了天秘閣就雙腿失力,跌出了閣門,嘴邊的血止不住般的湧,瞧上去像是處于彌留之際了。
引路人猶豫片刻,上前來扶她,卻被她推拒,自己踉跄地站了起來。
“薛……”話露了個音頭,血先将其堵了回去,嗆得賀微蘭止不住地咳,咳得守衛和引路卦師都吓得不輕,卦師忙遣人去叫,又把賀微蘭扶到了牆邊靠着坐下。
賀微蘭在發抖,整個人又是抖又是咳的,趕來的諸位卦師都難得不知所措。
幾個卦師剛要施法先幫賀微蘭止住那幾乎血崩的内裡,就被一道破空的虛刃制止了。
薛逸幾乎是疾飛過來了,落地揚起的塵埃飛揚,被他一掌又壓了回去。
他擡手探向賀微蘭的脈搏,一邊給她輸靈力穩固内裡,一邊詢問幾人方才裡頭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料諸位卦師竟齊齊搖頭稱怪。
“半點消息都沒漏出,這是窺天之眼自己遮掩,我們嘗試了,但窺視不到半分。”
“啧,真沒用。”賀微蘭的狀态讓薛逸有些急了,便忘了收斂自己的本性,這聲嫌厭過于明顯,把在場的卦師說的臉青。
賀微蘭将手虛搭在薛逸胳膊上,欲要說什麼,卻先是吐出了幾口濁血,整個人褪了色般的死灰,那血紅得刺眼,叫人張目結舌。
“别說了,穩住,我帶你去見伏寤。”
先是被賀微蘭從窺天之眼出來後的慘況吓到,又是因薛逸的一句“伏寤”給驚到。
衆卦師心下大駭:這兩人莫不是來我天機閣渡劫來了吧?!
可薛逸的動作太快,将人抱起就疾疾飛走,徒留衆人在高台上任狂風呼嘯,難平心緒。
好歹趕來一個弟子,說是天绛醒了,這才将他們淩亂的思緒拽回。
衆卦師之長趕忙吩咐,一邊往天绛處趕,一邊派人去盯着外頭古魂的栖息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