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慕沉死了後,給他收屍時,謝玄晖才告訴她,她的兄長是替慕沉死的,他是應女主不想看見她的言語,才将她帶離三年。
“表妹何故在這裡?不該早就歇息了?”
聽到那聲音,趙棠梨恍如隔世,卻猛的生出來幾分嗔怒。
慕沉看着被趙棠梨吃掉的飯,遲疑片刻後還是提醒道:“表妹,這是我的晚膳。”
“這是趙府,我吃着我自家的飯,與你何幹?”趙棠梨握緊筷子和碗,冷漠的出聲。
慕沉一時語塞,沒想到趙棠梨會這般刻薄,肚子卻不給面子的,咕噜咕噜叫個不停。
一時三分惱意,三分疑惑,四分委屈。
他隻是早上吃了個早膳便去讀書了。
“可是,我還未吃……”
趙棠梨站起身來與他目光對視,十年前的他,如今還是那般文弱讀書人模樣。
偏偏這般柔性子沒脾氣的男人,自命清高,為了女主心甘情願的赴死。
小杵:“表公子不嫌棄,這兒還有幾個包子。”
未等慕沉開口,趙棠梨便道:“不許給他,給他吃了,妙仙吃什麼。”
慕沉看向妙仙,知曉趙棠梨說的是一個侍女。
他在她跟前,不如一個侍女!
慕沉寄人籬下,隻能忍氣吞聲,如今見趙棠梨這般嚣張,隻當她故意看輕于他,手握緊拳。
“日後高中,我自當十倍還于趙府。”
“高中?”
趙棠梨看向他,他科考歸來那日,便是她兄長喪命之時。
趙棠梨:“趙家不欠你這十倍的口糧,不過多養幾個婢子罷了。”
慕沉:“趙棠梨你……”
慕沉不為五鬥米折腰的性子,倒與以後一般無二,自然他也不屑于,與她在口舌上争鬥。
沒飯吃,便不吃了。
他拂袖便走,不做半點停留。
看人走了,趙棠梨放下碗筷,道:“吃飽了。”
其實根本沒吃什麼。
剩下這些,與慕沉分食也是完全足夠的。
妙仙:“可是表公子得罪姑娘了?”
如今當然是還沒有的。
慕沉雖是她舅舅家的表兄,但其實兩人并無甚多交際,趙家一貫眼高于頂,慕沉也識趣,一心隻為求學,幾乎不曾主動出現在趙棠梨的眼前。
“姑娘還未消氣?”
妙仙與趙棠梨回程的路上,趙棠梨也還是一個人走在前頭。
“我是否無理取鬧了些?”
妙仙:“姑娘自然有姑娘的道理。”
是了。
趙棠梨莞爾一笑,文人仕子,最記得的就是那些曾折辱過他的人。
慕沉有用,但不能找他要與他合謀。
得等他主動走過來。
日晷時間正值亥時三刻,趙棠梨方才走了兩步,恍惚間看到一人,坐于自家的院牆之上,正在翻牆而入。
與書中所說相差無幾。
趙棠梨腳步一頓,順勢縮到旁邊的一棵樹後,“妙仙,那方才有個賊人,我看錯了嗎?”
“是有個黑影。”
趙棠梨說是這時遲那時快,便大叫道:“有賊人翻牆入府!”
吃飽的人,聲兒就是足。
趙棠梨不僅驚動了院中的府兵,還引起了巡城金吾衛的注意。
妙仙瞧見黑影則是謹慎,“姑娘,不知這賊人是否為刺客,我們應該先離開此地。”
這幾年是多事之秋,先帝病榻之時起,長安中便不安甯,多有江湖人士行所謂的俠義,屢次三番刺殺朝中官吏。
戶部貪官污吏輩出,被刺殺自然是屢見不鮮。趙棠梨他爹能兩年,從主簿輕松上位到侍郎,自然也少不了前兩位戶部侍郎,因公殉職的緣故。
趙棠梨看着那身影,有這個膽子翻牆入當朝戶部侍郎府的,不用想,定然是謝玄晖。
而且是為今天之事來的,來與趙浮岚解釋,絕對不會迫于名聲娶自己的。
熱鬧的戲,怎可不看?
這把火怎可不加?
“妙仙大些聲叫,姑娘我沒力氣了。”
妙仙似懂非懂,但越叫越大聲。
“賊人在何處?”
府丁持火把來問。
“那兒,牆上,剛翻過去了。”
趙棠梨指着謝玄晖的方向,倒是個鐘情的,刻意往趙浮岚院子的反方向翻去,生怕連累了她。
倒也不想想,宵禁時分,院外正逢金吾衛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