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白擡頭正對上趙棠梨的眼,四目相對,眼神灼灼,反倒是趙棠梨先閃躲避開,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本以為你是個木頭性子,原來這麼會哄人。”
林月白:“趙姑娘是給錢的人,當然得好生哄着。”
“還沒撒種子,不知道姑娘喜歡吃什麼,姑娘告知我了,我再來播種。”
他這個時候才回答她。
趙棠梨看向他,并未回答他,她喜歡什麼。
因為自小到大她都是趙家人漂亮的傀儡,到底喜歡什麼呢?她也不知。
“你去謝家見他了。”
“故而又傷着了。”
林月白瞧見她的發髻有些亂了,頭上戴着的金簪子也與今日的發髻不符,像是強加上去的,便将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
趙棠梨莫名有種被抓包的心虛之感,轉移話題道:“今日出門本是有事,忘記帶銀子了,明日叫妙仙來給你送上。”
“嗯。”他輕松便答應了。
“我知道,你是去見謝玄晖,所以又受傷了。”他繼續重複道。
趙棠梨避不開這個話題,便索性坦白:“家中姐妹都去謝家赴簪花宴,謝玄晖來接我二姐,自然見到了。”
避重就輕。
幸虧林月白也不再糾纏這事。
“這隻手腕還疼?”
他從她剝柿子皮時,輕微的左手顫抖中,便發覺趙棠梨的手還沒有好。
趙棠梨動了動手腕,“不礙事,不過今日用力的時候,動了左手。”
見他低頭仔細看她的手,又捏又揉的,好似大夫似的,趙棠梨笑道:“如何?林大夫可會治手。”
“不會。”
趙棠梨:“我總不會用左手教你寫字,你無需擔心。”
林月白:“那你日後不再彈琴了?”
“你怎麼瞧出來我會彈琴?”
趙棠梨的這雙手,趙家養護的嚴苛,基本上看不出來練過琴的痕迹,也沒得什麼老繭。
趙棠梨正疑惑他怎麼看出來時,感覺到他輕輕的捏着她的食指指尖,“很細微,但并不是感覺不出來。”
趙棠梨的手仿佛被他握在手裡,耳尖一熱。
他卻提前主動松了手,拿起來剛才趙棠梨敲杏子的竹竿,“趙府三姑娘天神之姿,琴舞雙絕,長安城中誰人不知呢?”
他遞給趙棠梨一個籃子,“我敲,姑娘接着。”
不管趙棠梨是否靈敏的行動,他總是能準确的,将柿子敲打進她的籃子裡。
好像是一個無比熟悉她的人。
杏子多了趙棠梨抱得吃緊時,他便放下了竹竿,“這麼多杏子,夠了。”
挑出杏子最好的幾新鮮最漂亮的幾顆,“這幾個可給姑娘帶回去。”
趙棠梨看他打出了一頭的汗,想起來在謝家看見的那個名字,一下清醒過來。
她何時也是可以,真的享受安逸時光的人了?
“不必了,你将這些柿子,帶去給慈幼局的孩子分了。”
趙棠梨改了語氣,林月白包柿子的動作一頓,然後繼續包完。
“這般貧苦百姓才吃的東西,姑娘不喜歡吃也實屬正常。”
“我不是那意思……”
趙棠梨明知他是故意示弱,還是被他拿捏了,“知曉了,這幾個便給我帶回去。”
趙棠梨拿過那包柿子,給他攤開一張紙,林月白:“姑娘又要教我寫字了?”
“上次學的如何了,總得考考你最近是否用功,還是隻顧着畫花樣子掙銀兩了。”
“每日都臨摹了一幅。”
比起來最初書寫時的停筆時的思索,如果早已經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比起來了趙棠梨,寫得更像前世首輔大人的字了,但卻又在很多地方,留着趙棠梨的行筆習慣。
“你姓什麼?”趙棠梨生出疑惑,問道。
“林,名月白,在慈幼局排第七,也叫林七。”
明肅,字秋堂,金陵明家的旁系第五子,在長安城探親時走丢,後乞讨為生,在各學堂灑掃時偷學時,得當時大儒教導,後自成體系。
趙棠梨在林月白的身上,找着明相的影子。
白月,明,難道隻是巧合?
筆被塞進趙棠梨的手裡,“今日要教我什麼?”
趙棠梨随手寫下一首誦明月之詩,“月明皎皎。”
“你可在西市認得一名叫做明肅,亦或是明秋堂的乞兒?”
林月白在認真臨摹,比學寫上次洛神賦簡單了許多,“姑娘養我一個面首還不夠,還要養兩個?”
“如今一百兩銀錢都拿不出來,倒是得隴望蜀,想要拿兩百兩了。”
林月白放下手裡的筆,趙棠梨是真看出來他吃醋了。
臉都冷下去了。
字也不肯寫了。
說的話都譏諷了起來,“原以為隻有謝家小将軍是得隴望蜀之輩,如今看來趙姑娘不遑多讓,你們着實是般配的。”
“我……并非這個意思。”
林月白:“那是什麼意思?阿杏是覺得我年歲小,滿足不了你,還是覺得我沒有小将軍顯赫的家世,沒得沒小将軍體力好了?”
“着實我該自省。”
林月白以退為進,趙棠梨被他說的燥的慌,卻見他臉不改色心不跳的。
“這關謝玄晖何事?”
趙棠梨第一次覺得,自己口舌還沒個少年郎厲害。
“那是不如慕沉陪伴姑娘久了。”
他倒是對她身旁那些人,熟知的很。